纳齐安卒斯城。
在那不大的城市外围,搭建着一片又一片连绵不断的敌军帐篷。它们将城市包围在正中,其面积加起来,甚至已经和主城相当。
苏已经在这里被围困将近一个月了。他带着部队深入敌境将纳齐安卒斯城收复,之后马上就遭到了天方帝国军队的反扑。一开始,天方帝国来的的军队不多,苏还有兴致在城墙上鼓舞士气、并亲自加入战斗,可随着敌军的不断增加,苏逐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时间不断地朝后推移,计划中的第一野战军却迟迟没有出现,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苏便不再出现在城墙上了。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小黑屋里,就连送饭的士兵都只能把饭放到门口而不能进入。唯一能够见到苏的人是奥索尔,所有的防卫工作都被苏丢给了他。每次奥索尔敲门进入小黑屋汇报情况时,都能看到苏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巴塞勒斯,”奥索尔汇报道,“已经一个月了,军饷迟迟不发,士兵们现在意见都很大呢。”
“那就给他们发啊!”苏的声音明显有些过分激动,“我们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军饷!别说一个月了,三个月都够发的!”
“不只是军饷,还有人头的赏金呢。城市守到现在,敌人的损伤还是很大的。”奥索尔解释道,“但是,那些从被我们从城墙上推下去敌军,士兵们都没法去砍下人头、或者拿耳朵来当信物,这一部分的赏金该怎么算?还有那些拿着重木撞翻云梯的,一撞就能撞掉三、五名敌军,但是死没死就不好确认了,这些斩获又怎么算?士兵们都关心着呢。”
回答奥索尔的,是苏暴怒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想着赏金!”
“毕竟当初组建皇家卫队的时候,巴塞勒斯你就是这么承诺的。那时你说的还是‘当场发放’,现在已经变成月结了。”奥索尔面不改色地说道,“而且巴塞勒斯你之前还承诺过,每夺回一座城市,都将按战功分给他们田地。你还说过,最勇猛的那一百个人,能直接接手当地贵族的葡萄园。现在我们夺回纳齐安卒斯城都一个多月了,这些赏赐都还没看到影,士兵们都有些怨言了。”
“我们现在在守城啊!”苏怒吼道,“你要我现在去杀掉当地那些投降的豪族,把他们的家产分给我们的士兵吗?不出一晚,城里就会有人揭竿而起,里应外合,给天方帝国的军队打开城门!”
“那至少,斩获人头的赏赐……”
“发给他们!发给他们行了吧!”苏已经吼的声嘶力竭了,“让他们安心给我好好守城!”
“但是这样的话,我们的资金就完全不够了。”奥索尔认真地看着苏,“总理大臣从后方送来的物资,本来就只是将将够几个月的军饷的。另外还有一件事,巴塞勒斯你之前答应过给他们高于普通野战军的军饷,但上个月却只多给了一个铜币,解释的理由是他们阵型都没练好。现在他们把阵型练好了,军饷是不是得适当升高……”
“好了!别说了!”
苏懊恼地抱住了脑袋,将自己的头发一根根使劲地揪了下来。忽然间,他抬起头盯着奥索尔,说道:
“我们得突围!得尽快离开这座纳齐安卒斯城!”
“突围吗?”奥索尔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苏,“前几天围城敌人还不多的时候,我们应该有还机会的。但现在城市已经被完全包围了,围城人数在我军的七倍以上,也就是说,任何一个方向的敌军,都将近我军的两倍。我们现在还能够据守城墙来获得一些地利,一旦突围,就等于放弃主动放弃地利,并让敌军来占据地利了。这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只是白白送死。”
“那也得突围!拖到现在还没来,第一野战军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继续守在这里,是慢性死亡!”
“巴塞勒斯,再坚持今天如何?”奥索尔说道,“就算第一野战军出了问题,我们也还有第二野战军和亚美尼亚野战军呢。等几天,说不定他们就来了。”
“这两支野战军完全就不能信任!如果他们在好好干活,纳齐安卒斯城哪会来这么多的敌军?如果他们真的能打仗,我干什么又要组建这一支皇家卫队?对了——奥索尔,我想到一个突围的办法了!”
苏激动地抓住了奥索尔的肩膀:
“服装!关键在于服装!天方帝国的军队未必能认出我和你来!只要我们穿上普通士兵的衣服、然后找几个普通的士兵穿上我们的衣服,突围的时候,我们就不会被重点关注!就有更大的机会或者从这里跑出去!”
“让普通士兵穿你的衣服?陛下,你是认真的吗?”
“没错!只要有人愿意干,我就不会亏待他!就算他被抓住了……他的家人、妻女,我全都帮他供养!保管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巴塞勒斯,你真的决定要这样突围吗?”
“当然!我已经决定了!”苏被奥索尔反复的疑问给激怒了,“不要多说了,现在马上就去给我准备!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你组织的突围!”
“好的,巴塞勒斯。我一会儿让人先送一套衣服给你。”
奥索尔意味深长地看着苏一眼,欠了欠身,然后就后退着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久,衣服就被送了过来。那衣服看起来像是从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上扒下来的,不仅破了洞,而且还满是汗渍,闻起来一股臭烘烘的味道。苏皱着眉头就想让人把衣服拿下去洗,但一想太干净的衣服会增加被敌军注意的概率,就只好强忍着把这件衣服穿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他把自己的衣物收拢了起来,其中包括一套精致的铠甲、以及一件奢华的紫袍。
做完这件事情,他就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等待着奥索尔组织完突围的事宜回来汇报。
夜晚逐渐来临。奥索尔却迟迟没有出现。苏稍微有些急了,但他不想穿着现在这套衣服出门,就继续按着性子,在房间里等着他回来。
时间缓缓地来到了深夜。奥索尔依旧没有出现。苏终于忍不住喊来了一名士兵,让他去把奥索尔给带过来。那名士兵离开了很久很久,在苏实在是等得不耐烦、决定自己出门时,他才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不好了,巴塞勒斯!”他喊道,“到处都找不到奥索尔将军!奥索尔将军他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