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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脸的管事妈妈稍事停顿后,又接着介绍:“擅长刺绣的丫鬟二人,擅长厨艺的丫鬟二人,擅长武艺的丫鬟二人,擅长药理的丫鬟一人,擅长调香的丫鬟一人,擅长梳妆的丫鬟一人,擅长管事的丫鬟一人。”雪莲听后便心中有数。

那管事问询:“让人进来给各位贵人过过目?”罗致远拿眼看了雪莲,雪莲点点头,罗致远便发了话:“让手艺人先进。”

雪莲想着这些都不是普通的手艺人,可遇不可求,能全留下最好。

那长脸管事,虽然奇怪怎么是小娘子做主,但姜府的规矩在,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所以脸上也未显露,答应后出去唤人。

不多时,进来十个男子,年龄在二十至四十之间,其中五人先向前一步。

排在右边约三十上下的壮汉开口说道:“小的五人擅木工,湖州人氏,是一门师兄弟,也是一个村的堂兄弟,贱姓吴,小的年岁最长。”

雪莲问道:“你们为何自卖其身?”仍旧是这汉子回道:“因家乡发大水,小的几人在府城给人做工躲过一劫,但家中父老妻儿皆遇难。小的们想让族人入土为安,只好自卖其身,换取薄棺将乡亲们埋葬。咱们五人如今以排行为名,小的是吴大。”

然后其余四人,也报了排序,吴老二、吴老三、吴老四、吴老幺,雪莲看着这五个人脸上还露有悲戚的神色,越发觉得几人重情重义,于是决定将五个人都留下。

这时吴大壮胆开口道:“小的五人不仅擅木工,藤编、竹编也都拿手,家具雕花、漆具制作也都能做。小的们只有一点要求,哪怕没有工钱,能吃饱饭,让小的五人能在一处做工便好。”

雪莲听到吴大如此说,更加坚定了五人都留下的心意,原本就要制作竹筒、皂模和香皂盒。

若是日后这几样买卖都能成规模,需要的匠人会更多。如今未雨绸缪,虽作坊没有建成,但有了这五个人的加入,可以提前制作。况且这五个人,一看就老实本分。

于是雪莲向罗致远点点头,毕竟这是外人在场,在没有决定都留下来之前,还是不能太反常。

罗致远接到雪莲的信号后,就开口对吴氏五兄弟说道:“你五人都留下吧,工钱会有,日后好好做工,也会涨工钱。头一个月每人定六钱银子,衣服是每季两套,鞋两双。”

五个人听到罗致远如此说,高兴的互相点着头,握着手,退到一边。

剩下五人站成一排,通过介绍依次是南北耕地的兄弟俩、养鱼、养花、果树嫁接,依旧留下,待遇同吴氏兄弟相同。

这十人都选定后,罗致远让众人向前拜见雪莲,并介绍道:“今后你们的主人就是二娘子。”

到此时了,雪莲就不能靠后站,毕竟这些人以后都由她直接管理,于是接受了拜见。

接着长脸的女管事又带进来一组手艺人,男女搭配,两两扎堆站着,经管事介绍方知有擅制作首饰的一对夫妻,当家的姓姚,四十多岁,擅胭脂水粉的夫妻二人,当家的姓余,三十多岁,擅推拿的夫妻二人,当家的姓尤,四十多岁。

剩下四名女子,擅酿酒、擅孵化、擅制香,一个管事嬷嬷,分别是杜二娘、柳翠、滕五娘、周嬷嬷。

虽说眼下大颂朝,国泰民安,但天灾人祸,也是避免不了。就比如“母亲河”尚未有为人母的自觉性,到了夏季就变的任性刁蛮,常常会改变河道横冲直撞淹没村庄,让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死伤无数。

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能够有容身之所,对有些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接着是十个丫鬟进来拜见,雪莲指了荷心同会武术的两个丫鬟分别过招,这两人虽是汉人打扮,瞧着却像少数民族。

行家有没有,一伸手就见高低,跟这两个乌姓丫鬟一比,荷心被秒成渣,就这还是人家手下留情。

详细了解原因后方知晓,这是一对苗族姐妹,自小学习武艺,十几岁的时候,部落间争斗落败族人死伤无数,她们的爹娘、叔伯、哥哥们都在战斗中死去,家中只剩下姐妹二人沦为奴隶。后来又被人卖到泉州瓦市的杂技班,受尽折磨。

姐妹二人在杂技班,吃不饱穿不暖,五更起,二更睡,有过逃跑,但班子里自有武艺高强的打手,二人被抓回来,班主正想杀鸡给猴看,想要严惩姐妹二人,正巧被小姜大爷遇见,他瞧着可怜,就出了银子买下来,原本是想放在家里当丫鬟,接到姜员外的指令帮着搜罗能人异士、有特长的丫鬟,于是二人就被送了来。

这姐妹俩大的年方十五名叫乌兰,小的十二岁唤乌娜,带着异域风情,颜色明媚。

初见时,妹妹乌娜脸露凶相,此时却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雪莲的母亲,看着娘几个柔声交谈,脸上换上了孺慕的表情。

这十个丫鬟,雪莲瞧着都挺顺眼,一看就是穷苦家出来的孩子,眼神清明中带着渴望和期盼,想必是一人一个故事。

最后面见的所有人都被留下并签了死契,“双方自愿的合同”和雪莲父母出具的同意文书一式两份,由专人送去官府盖红印入档并交纳契税,换成官府统一出具的“红契”。

有“付身牌”的牙人才能挂靠在牙行营业,代为官府行使监督商人纳税的职责,所以牙人可以做为买卖双方的中间人。

《颂刑统》规定,十五为小,所以一般15岁以下的人签订契约官府都会判定为无效。在得到家长同意时,方可拟订契约。

鉴于此,姜清时提前就签署了若干份家长同意书,方便雪莲签订各类买卖合同。

对于这批人手,雪莲的打算是将吴氏五兄弟,南北耕种的张大根、张大柱,养鱼的李春生,孵化的柳翠,管事周嬷嬷,管事丫鬟香叶、会武艺的丫鬟乌家姐妹、制香的丫鬟香露带回西塘。

擅胭脂的夫妻二人,擅推拿的夫妻二人和擅制香的滕五娘送去胭脂铺子里。擅做首饰的夫妻安排去姜府的首饰铺子,其余的丫鬟送去绸缎铺子和胭脂铺子。养花的梁炎、酿酒的杜二娘、果树嫁接的孔庆山,只能先送去姜府的庄子上安置。

这次姜府各地的牙行送来的下人有上百人,专留出技艺出色的给雪莲挑选。

剩余的被罗致远安排到姜府的庄子上去,留待日后西塘的庄子所用。

罗致远让牙行安排了犊车将吴氏兄弟、张大根兄弟、李春生、柳翠送回西塘;梁炎、杜二娘、孔庆山送去姜府的庄子。

雪莲为称呼方便给留下的四个丫鬟重新取了名字,当过管事丫鬟的香叶不变,乌兰姐妹改为香兰、香娜,擅调香的唤香露。雪莲留她们和周嬷嬷跟在身边,一同前往胭脂铺子。

胭脂铺子所在的商业街处于闹市,临街的二层八房的建筑,雕梁画栋,装饰的恢宏大气。

一行人鱼贯而入,打头的是罗致远,女掌柜迎至门口。

这女掌柜年约三十多岁,妆容精致,身材高挑,穿着玫红的褙子配着素锦的马面裙,婀娜多姿,梳的高髻,头插蝶恋花的金钗,鬓角戴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玉簪花,未语先笑,让人一看就倍增亲切感。

十多个人进了铺子里也不显得拥挤,女掌柜让柜上迎来送往招待茶水点心的伙计、丫鬟,将众人引至楼上最大的雅间。

雪莲却拉了迎春,在楼下参观。楼下卖场有二百多平米,柜台四四方方,柜台里一人,柜台外搭配一人,来了客人,看有什么需要就往柜台引,里面的女店员拿样品,外面的店员就介绍产品,有贵客就引去雅间,看产品目录需要,拿托盘装了送上楼去,供客人挑选。

雪莲觉得室内装潢没问题,但柜台要重新打造。

雪莲心想,等闲下来,新品研制出来前,要将店铺重新布置,抄袭现代商场柜台的装修样式。

那女掌柜也没有因为迎春姐妹年纪小就慢待,虽然知道今日是新东家要来接手铺子,但具体是谁还不知晓。

她只以为这二人是东家的小娘子,于是也没急着上楼,只让伙计准备了茶点送去楼上雅间。自己亲身陪着迎春姐妹,在店里转悠。

掌柜的陪着姐妹二人一边看,一边介绍,轻柔地语速,专注的眼神,会让客人觉得自己至关重要。

听了掌柜的介绍,让雪莲了解到一套完整的妆容至少包括涂面、抹粉、画眉、涂脂、妆靥、斜红、额黄、花钿、点唇等步骤。

女掌柜还介绍了店里的货源大都来自扬州,最受欢迎的是“桂州铅粉”,其次是扬州薛家、张家、孔家、戴家等香粉老铺的各样胭脂水粉经久不衰,出了新品就会被追捧。

女掌柜柔声且傲娇地对姐妹二人说道:“清河县城胭脂铺子也有十几家,但论货物的种类、品质、价格,却无一家比得了姜记胭脂铺。南来北往的胭脂,只有姜记看不上的货色,却没有姜记没有的货。并时而会有些舶来品,虽数量不多,但货到即空。只是以后……”

雪莲知道女掌柜唯恐以后换人接手胭脂铺,舶来品会没有了进货渠道。于是雪莲开口说道:“掌柜的放宽心,以后货品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好。”

女掌柜诧异的看着出声的雪莲,没想到开口的竟然是这垂髫女童,但很快她就掩饰住疑惑,开口应道:“奴家知晓了小东家。”

雪莲见看的差不多,一位管事模样的店员在前引路,女掌柜陪着二人去了楼上的雅间。

雅间装潢的幽静素雅,有软榻,有方桌,窗前还设有条案摆着妆奁,四角案几上摆着各色瓷瓶装有鲜花,花瓶各式,花却只摆一种,所以一进屋内一股子幽香。

待主人都坐下后,荷心姐妹带着乌兰姐妹、香叶、香露站在迎春姐妹身后。

陆大郎留在马车上,陆二郎站在五哥身后,周嬷嬷、余氏、尤氏夫妻站在姜刘氏身后。

罗致远向女掌柜介绍道:“佟掌柜,这位是姜师娘,这二位是姜先生家的二位小娘子,今后胭脂铺子的东家就是二娘子。”

佟掌柜行了万福礼后开口说道:“奴家贱姓佟,人唤佟三娘,见过东家。”

想那淳熙元年,宋孝宗时期,九岁的林幼玉通过中书省的考核,被宋孝宗封为孺人;宋宁宗嘉定五年,女童吴志端八岁就申请考试,都被传为佳话。

虽然后被大臣指出女子学而无用,最终被取消女子应试,但由此证明女孩早慧。

所以见过风浪的女掌柜,很快就适应了未来的东家是位小娘子的事情。

雪莲回声:“免礼看座”,于是佟掌柜叨陪末座,欠身坐在椅前,指着站立一旁的女管事说道:“这是玉意,是店里的二管事。”

女管事玉意应声而出,行礼说道:“玉意请主子安。”

雪莲抬眼望去,名唤玉意的二管事一脸随和的长相,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显得人清澈灵动。

雪莲同样免礼,女管事告罪退出去,招呼店里的生意去了。

待她走后,雪莲说道:“佟掌柜安好,承蒙姜二伯抬爱,将这铺子送与二娘。二娘因父母疼爱,自小跟着父亲学习四书五经,只我不爱这些之乎者也,却偏爱算学,喜看一下杂书、游记,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偏家里的长辈们溺爱,由着我胡闹,若日后有何不当之处,还请佟掌柜见谅。”

佟三娘起身回道:“东家折煞奴家,自管喊奴家三娘就是,二老爷有恩于我,救奴家于水火之中,奴家这条贱命早归了二老爷所有,如今爷将店铺送与东家,自是不同寻常的关系,东家放心三娘必忠心侍主。”

雪莲是有心带着新收的下人见证接收店铺的过程,让她们早点见识,早日适应,也能放心收为己用,所以她也不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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