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昊第一次主持市委常委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免去金怀文兼任的政法委书记一职,让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黄玉标等人停职待查,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在眄阳上下翻飞,引起了轩然大波。
金怀文回到办公室,关着门,站在窗边眺望远处的凤鸣山,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一双眼睛深邃如海。
市委市政府修建在凤鸣山公园下,旁边没多远是一条河流,依山傍水,闹中取静,环境十分优美。
几位主要领导的办公室的窗子都对着凤鸣山,一眼望去郁郁葱葱,视线极好,仿佛生活在树林中,甚至还能听到动听的鸟叫声,让领导们辛勤办公之余,可以起身远眺,舒缓一下疲惫。
金怀文常常远望凤鸣山上那一株株高大的松树,想象着自己登临绝顶,一望众山小。
他是外地人,在师大毕业以后留校任教,然后进入政府部门,一步步走到现在,身边团结了一大批干部,很多都是本地人,其中有不少人跟师大有关联。
市里时不时传言说有个师大帮,他听了嗤之以鼻。
大家志同道合,为了把眄阳市建设得更好这个共同目标而努力,跟这帮那帮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用人用贤用能,还不是要从自己熟悉的干部里面挑选,不熟悉的干部自己怎么知道是否贤能。
所以一直以来,金怀文倒也没有刻意阻止大家抱团向他靠拢,同时尽量把可用之人选拔出来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
而且他自问这些年一直公平公正,也无惧那些闲言碎语。
但是现在叶明昊一来就朝他下手,让他无比恼怒。
作为市委副书记,他有上进心,这次郝联吉提拔为副省长,他也希望能够顺利往前挪一步,结果叶明昊从天而降,把李代真和他往前的路给堵住了。
这一段时间,他心中也颇为郁闷,机会一次次失去,他的年龄越来越不占优势,将来还有机会上到副部吗?
他虽然是市委副书记,但几年前已经明确为正厅级,他的规划是在眄阳一步步稳步向上,担任市长、市委书记,然后再到副省长。
原本他以为这条路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可是这两年几次机会都跟他擦肩而过,让他越来越着急,甚至焦虑。
“咚咚……”
两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身警服胳膊里夹着个手包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黄玉标大踏步走了进来。
“金书记……”
黄玉标冲进来,看到主位上没人,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金怀文站在窗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金书记,听说市里要停我的职,这不是乱扯吗?金书记你怎么不说句话?”
他义愤填膺,说话的时候唾沫横飞。
金怀文转过身来,微皱眉头批评道:“你看你,又急!你怎么知道我没说话?”
他微微扬了扬眉头:“难道我跟人大吵大闹一顿,就叫说了话?”
“今天的形势,让我无话可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不是告诉我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吗?”
“就是把金致祥的嘴给封住?”
“你有没有想过?有些问题是捂不住的,越想捂,问题越多。”
“我相信你说的情况,结果呢,市委督查室调查的情况,截然不同,牵扯出一大串的人,你让我还说什么?”
黄玉标急道:“金书记,我承认确实疏忽了,但就事论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这么点问题就停我的职,太过分了吧!”
金怀文缓步踱回办公桌前坐下来,斜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那因为这么点事,就不再兼任政法委书记,你觉得过不过分?”
“当然过分,我觉得这纯粹就是瞎几把乱搞!”黄玉标气愤地道。
“哼,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为什么这次市委常委会一致通过这两项决议?”
“如果我当场跟叶书记闹起来,这两项决议就通不过了?”
“以后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这些问题你可以不想,但我必须要想明白。”
黄玉标还是有些不服气,“可是也不能任由他们乱搞吧?让我停职检查,我以后怎么办?”
金怀文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停职接受调查,也不是说就免了你的职,只要你自己没什么问题,调查结束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当然,如果你自己屁股不干净,那谁也救不了你。”
黄玉标昂首挺胸道:“金书记你放心吧,我问心无愧。”
金怀文点头道:“那就好,市里也不可能无期限停你的职,只要你没问题,市里总得给你一个说法。”
“这段时间,大家低调一些,工作中不要有不必要的情绪,我们如果不能摆正心态,只会被继续打压,只会更加被动!”
“退一步海阔天空,有时候我们不要一味求胜,失败一两回又如何?”
“目光放长远一些!”
黄玉标气愤地从市委出来,急匆匆赶回办公室,打了几通电话,随即整理桌上的文件资料,然后坐在那里大口地抽烟。
“嘿嘿,想从公安局下手,没那么容易,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调查出什么问题来!”
金书记说得对,他准备以退为进,看看他停职待查期间,公安局会是怎样的局面。
很快,市委联合调查组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市公安局治安支队支队长张路权以及仙舟区两位副区长在此次舆情事件负有直接责任,建议免职。
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黄玉标改任市委政法委副书记。
此外,涉及此事的相关镇、派出所领导及直接责任人,也全都受到了严肃的追责问责。
在整个过程中,市委副书记金怀文都很配合,交接工作也是事无巨细,知无不言。在讨论相关人员的处理方案的时候,他也是公事公办,没有一点明显的偏袒。
一些人觉得金怀文憋着坏,绝不会轻易向叶明昊缴械投降,估计很快会做出反击。
“金怀文经营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被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