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艾因形容不出来。只是从那一瞬间起，艾因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攥住并蹂躏了起来。
那种比钻心咒还要难受一万倍的心情。
斯内普原本因怒气而酝酿的风暴骤然消失不见，整个人就像一个安静的木头，站立在一边，一双漆黑而空洞的眸子目视着魔药从碎裂的玻璃瓶中流淌出来。就好像在看什么再也回不去的东西一样……
没有咆哮，没有怒吼，甚至没有了愤懑，只是安静而冷漠地注视着一切，仿佛和这个世界隔了一层永远无法抹除的屏障与壁垒。
艾因慌了，艾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过。
总感觉再不做点什么，有什么东西就要永远的失去了一样……
艾因慌忙之中攥住了斯内普的衣袍。
“教授，你听我说，我刚刚……我……”艾因天蓝色分眼睛满是慌张，对上那双沉默的黑眸，突然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还是说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一时之间艾因脑海中转过了千百个借口和念头，但却没有一个说出口，他只是脸色惨白的拽着斯内普的衣角，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倔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在两人相互沉默，艾因死死攥着斯内普衣角，而斯内普只是冷眼看着艾因中度过了不知道多久。
最终还是斯内普叹了一口气：“放开。”
艾因攥的更紧了，红着眼眶倔强的看着斯内普，不肯道歉也不肯放手。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之后，斯内普直接伸手捏住了艾因的手腕。
“放手。”斯内普微微用力想要扯下艾因的手腕，却没想到原本红着眼眶的艾因瞬间绷不住流下了眼泪。
“不放。”艾因带着哭腔，仰着一张布满泪水的小脸看着斯内普。
斯内普的心也被艾因的泪水攥的疼了一下，艾因的每一滴泪水都像是打在斯内普的心窝上一样。
真是个麻烦的小鬼！自己惹的祸，还要摆出这样一副表情。
斯内普最终还是无奈地叹息，然后开口解释了一下：“放手，我再去给你拿一份魔药。”
艾因微微睁大眼睛，有点怔愣地看着斯内普。布满泪水的小脸做出惊讶的表情，一时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但斯内普此时却笑不出来。
斯内普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艾因的头：“乖一点，在这里等我，嗯？”
艾因看向斯内普，再三确认男人没有生气，也没有打算一去不返时，才犹犹豫豫地松开了手。
斯内普甩着衣袍就离开了医疗翼。
艾因看着斯内普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流淌了一地的魔药，有点怅然若失。
系统：【要我说，有些人，就是该。】
艾因：【闭嘴，死系统！】
系统：【：）不过傻儿子总算是开窍了？】
艾因：【……】
系统：【不容易不容易。】
艾因：【为什么……】
系统：【什么为什么。】
艾因：【为什么我刚刚会那么难受，好像很害怕斯内普再也不理我了一样……】
系统：【……】
艾因拽着自己的衣服靠近心脏处的那一块，到现在还有些钝钝的痛意。
艾因：【是因为……我在心疼斯内普吗？】
系统：【是也不是。】
艾因：【那是什么。】
系统：【以后你就懂了。】
艾因：【……】
这边，斯内普离开医疗翼后，就这夜色就在城堡内大踏步地走着。
脚步的回声在夜晚的霍格沃茨里显得格外寂静。
自己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在那个小鬼扔掉魔药的瞬间，按照自己的性格，应该就直接理都不再理会他。
不，甚至按照之前自己的性格，钻心咒又怎么样，自己根本不会管这个小鬼哪怕一分一毫。
斯内普一边走着，一边回想着那双天蓝色的眼睛。
心里的某一处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
斯内普回想起在镜子迷宫中看到的少年，微微泛红的眼尾带着迷离地看向自己，仿佛全身心地依赖着自己。
斯内普闭了闭眼睛，黑暗中长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心里的那朵百合花不知不觉被一束阳光取代。曾经片刻的温暖变成了那样一个光芒四射的小太阳。
只是太过不让人省心罢了。
那个名叫艾因的少年。
狂妄自大，任性妄为，又带着斯莱特林的狡猾，让人永远也无法预知他的行为。甚至于或许还知道一些别人不曾知晓的东西。
十分危险，但却耀眼地让人移不开视线。
斯内普又想起来刚才少年满脸泪痕的模样，紧紧扯着自己的衣袍，像是要失去什么一样哭的那么凄惨，让人心疼。
真是栽在这个小鬼身上了。
但是不行。
且不说自己的生命应该用来赎罪，就说自己未来即将走上或是现在正在走着的那条路。
游走于黑白之间的刀锋之上，注定没有未来。
少年值得更好的。
少年也有更适合他。
而那个人绝不会是自己。
绝对不会。
斯内普的黑眸逐渐空洞了起来，在寂静的夜色中，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黑色湖水，泛不起一丝波澜与涟漪。
斯内普回到办公室，一时在这与艾因发生过很多事情的地方感到一丝恍惚，但他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拿好备用魔药走回医疗翼。
艾因在医疗翼带着一点点不为人知的小雀跃等待着斯内普，顺便还得到了系统的一番鄙视加嘲讽。
但当斯内普再次出现在医疗翼时，艾因却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对的气氛。
斯内普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是安静地将魔药递给了艾因。
艾因接过魔药一饮而尽，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古井无波的黑眸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说了一声：“好好休息。”
斯内普准备离开。
“等一下！”艾因下意识叫住了斯内普。
斯内普停下脚步，向艾因投去疑问性的目光。
“那个……”艾因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