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广的话，再次引得群起而攻。
储秀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就是啊，你们这个所谓的调查中心，在香河为所欲为。你们还有我们香河市委吗？”
刘非凡冷静解释道：“我们调查中心的主要任务是为领导决策提供数据支持，不存在与地方政府的工作有矛盾，有冲突。”
“说得好听嘛。”许广冷笑着质问道：“你们几次私自动用香河警力，这要作何解释？”
刘非凡想了想，许广指责的，无非就是他两次去平梁抓武少雄的事。
当时为了保密，确实没与任何一位市委领导打招呼，只请文教动用了手下。他这样做，其实就是低调。
但许广似乎很不领情一样，他抱怨道：“现在下面基层的同志，都觉得不安啊。就拿平梁县的武工同志来说，自他儿子涉毒被抓以后，他整个人一下就崩溃了。当然，他儿子犯事，依法查处判决，不讲任何情面。但是，老武同志是个多年的老干部了，在政法战线也工作了一辈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只能怪他教育无方啊。”
储秀接过去话说道：“我倒听到一个新的说法。说平梁武少雄涉毒，是被栽赃陷害的。”
许广漫不经心低问了一句，“是吗？”
储秀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不是呢？许书记你是没听到社会上的传言啊。据说，武少雄因为一个女人而得罪过一个人。现在这个人借机对他实施报复。事实究竟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我相信，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是吧？”
许广笑笑道：“不是有这样一个说法吗？谣言就是遥遥无期的预言。没有一点影子，恐怕是编不出这样的一个谣言的。”
许储二人，一唱一和，就像演双簧一样，让刘非凡几乎插不上嘴。
莫书记果断叫停他们聊天式的发言。
“同志们，我们今天讨论研究是问题，不是家长里短，婆婆妈妈的事。请大家围绕问题发言，其他的话题，不要再提了。”
话题又回归到师院土地性质变更上来。在秘书长朱玉刚展示了一份市委签发的会议纪要后，莫遵义认定会议纪要是合乎规定的一份正式文件，理应得到尊重和认可。
师院土地案背后牵涉的人和事太多。能将两百亩土地性质变更过来，绝非一个国土局长和一个商人就能搞定所有的关系。
也就是说，许毅和国土局长，都不是土地变更的推手。他们最多就是一件工具。
现在莫书记都认可了会议纪要。毕竟，会议纪要上明确了变更土地性质的原因。
眼看着土地变更性质问题就要画上句号。刘非凡突然问道：“划拨土地改变用途的情况不是不存在。但是我想知道，既然土地性质变更了，就得按商业用地的标准来支付土地使用费用。这笔变更后的费用，去了哪里？”
许广转过头对储秀说道：“储部长，你来解释一下吧。”
储秀轻轻点头道：“好，我来向刘非凡同志汇报。”
刘非凡连忙说道：“储部长，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储秀道：“我现在给你一个答案吧。”
按储秀的说法，香河师院是隶属于香河市政府的一所高校。香河师院的前身是香河师专，主要任务是为香河地区培养师资。
由于过去财政对师院的投入有限，以至于香河师专的发展受到了严重制约。
在师专升格为师院后，香河市迎来了第一所正规普通高等学校。一个地区的教育质量，决定着一个地区的人文素质和社会发展的能力。
新师院成立后，迁校建新校舍就显得尤为重要。
然而，师院只是地方大学，一切都需要地方财政支持。在政府财政难以为继的情况下，积极引进社会资金进来就迫在眉睫。
香河师院建校出现严重的财政缺口，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现状。将两百亩土地性质变更，换取投资方对新校舍建设的支持，是符合需求的。
储秀明确表示，没有向投资方收取土地出让金，是因为投资方捐建了新师院的图书馆和体育馆。按照测算，这两处馆投进去的资金，已经远超土地出让金。
“这么说吧，按照当时的土地市场价，我们如果要求投资方支付出让金。这笔土地出让金还不足以解决师院两馆的建设资金。”
刘非凡算是听明白了。储秀的意思，投资方林民机没有支付土地出让金，而是将这笔资金转为他负责给师院建设一座图书馆和一座体育馆。
事实上，这两处场馆的建设资金，确实需要投入几个亿。问题是，土地出让金还没有这一半多。
等储秀说完，刘非凡突然说了一句，“我接触过投资方的林民机先生。他那边可是显示支付了土地出让金的。”
“他是满嘴胡言。”储秀忍不住骂道：“这个福建佬，因为没在我们香河占到便宜，便什么话都敢说。他说这样的话，不就是在撒谎欺骗吗？非凡同志，我倒想知道，如果你说这笔交易里有出让金这种事存在，我想请问你，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刘非凡嘿嘿一笑道：“就是啊。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储秀的质疑，让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刘非凡坚持说有这笔出让金，他就应该拿出证据来证明有这回事。如果他拿不出证据，一切都靠道听途说和猜测来说话，就显得极不严肃了。
没有人敢去想，会有人打这笔土地出让金的主意。以他们的经验都能判断出来，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许广严肃地问储秀道：“储部长，有这笔钱吗？”
储秀摇头道：“至少我不清楚。”
储秀主管香河宣传教育工作，如果连她都不清楚，谁还能说得清楚。
许广摇了摇头道：“我看啊，这种会议开得太没意义了。莫书记，我建议，以后这种无凭无据的会议，还是少开一点吧。”
莫遵义颔首道：“许书记的意见，我知道了。”
会议很快进入第二个议题。关于古汉集团易手的问题，符不符合政策和法律的规定。
古汉集团是孟伟为全权代表与沈佳秋侄女沈露协商处理的。香河市政府承诺将古汉集团的商标等所有权利移交给沈露，前提是接手者必须承担古汉集团产生的全部债务。
香河市政府已经与当事人签订了转移协议。目前，古汉集团的法人代表已经更换，集团债务也在逐渐转移到新法人名下。
问题出在中原省副省长李启明同志的身上。李副省长强烈要求将已经生效的协议作废，同时对当事人孟伟同志展开了调查。
今天要讨论的主要问题，香河市政府该不该废除之前的协议。如果废除，香河市要怎么面对社会解释？如果不废除，怎么向中原省委交代？
何道市长沉吟了好一会说道：“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我尊重各位的意见。”
何道一记漂亮的飞腿踢，将皮球踢到了在座每一位领导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