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循循善诱
吕爱民抬起头，脸色有些严肃。这让田长安更加不安，蒋梦颖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们很准时。”吕爱民只淡淡地说了一声，就站起来，往外走出来，对他们说，“我们这就过去，但我要先给你们说一下，情况不是很好，你们的思想上要有准备。”
田长安正要问为什么，吕爱民带他们走出去，边走边说：“还是去听陈书记说吧。”
田长安走在最后，心想这事连县长也作不了主，还是一把手书记说了算。那陈书记会怎么决定这件事呢？难道为了保有污染的造纸厂，他连新能源汽车项目也不要吗？
田长安还没有见到过这个新来的县高官，心里既有期待，也有些紧张。走到六楼最东头的县高官室，吕爱民走进去，对里面那个中等身材、气质不凡的领导说：“陈书记，蒋镇长和雷镇长来了。”
陈维辰慢慢站起来，声音沉稳地说：“好，在会客区里坐吧。”
他们在会客区里坐下来。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秘书，给他们泡茶，泡好就退出去。田长安看着这间豪华雅致的办公室，暗想它也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却掌握着全县干部的生杀大权。
陈维辰拿着自已的茶杯坐过来，打量着田长安说：“小田，我们还是第一次看面吧？啊，小伙子挺精神的。你年纪虽轻，但名气不小。据说，你还是前任县高官的爱将呢。我告诉你，我对敢说敢干的年轻人，也特别喜欢。”
他用亲切的寒暄口气开头，想把办公室里的气氛调节得轻松一些。
希望不要心口不一，田长安挺直上身，端坐在沙发边上，只轻轻笑了一下，就有些紧张等他说下去。
“所以，上次吕县长，蒋镇长来跟我说你的事，我马上就责令他们尽快放人。”陈维辰声音不高，却很有震撼力。他在看似亲和的话语中，不动声色地显示着他的权威。
蒋梦颖偷偷给田长安使眼色，意思是你应该说一句感谢的话。
田长安就说：“谢谢陈书记。”
陈维辰浅笑了一下，颇有风度地靠在沙发上，说：“不用谢。我们要培养和重用敢闯敢干的年轻人，就要允许他们犯一些错误。”
田长安还是不敢说话。
“不是吗？你一出来，就把新能源汽车项目接洽了下去。”陈维辰循循善诱，很有说话技巧，“但是这次投资商来考察，也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陈维辰轻轻一转，就把话题转到今天要说的事情上来。
田长安刚刚放下来的心又提起来。
“他们居然看中造纸厂这块地。造纸厂一期工厂在生产，二期新厂要建设，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夺人所爱，强人所难的。可他们却依仗这是个大项目，偏偏就提出来了。”
田长安的心揪紧了。
陈维辰的脸并不阴沉，语气却开始严肃：“他们把造纸厂那块地，当成第一选址，甚至是唯一的选址。也就是说，造纸厂不关闭，不停建，不拆掉，不把地给他们，他们就不落地，就不来投资，这就有点威胁和要挟的味道了。”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有陈维辰不紧不慢的声音。
“尽管如此，我们市县两级领导，还是非常重视这件事，一直在讨论。”陈维辰不紧不慢地说，“市里要我们县里先拿意见，我们县里为这个问题，开过两次常委会。讨论非常热烈，大家意见不一，争论十分激烈。”
吕爱民冲蒋梦颖点了一下头，意思是这个情况是真的。
“最后怎么办呢？争执不下时，我们只好用举手表决的方式解决。”陈维辰说，“结果县委常委会以微弱的优势，通过造纸厂不停建、不关闭的决定。”
田长安的脸与心同时紧缩起来。
“造纸厂为什么不能关闭？”陈维辰不亏是县高官，说话很有逻辑，也条理分明，“因为它是东山县的骨干企业，纳税大户。它一停，就要影响我县十五分之一的财税收入。所以它即便有些问题，也是可以解决的。我们已经责令有关部门，抓好造纸厂的污水处理问题。这件事，就是由吕县长具体负责的。”
他朝吕爱民看，吕爱民微微点点头。
田长安心想，新能源汽车项目泡汤了。要是造纸厂阳奉阴违，还是不改的话，就两败俱伤，又回到什么也没做的起点上去。怎么会这样啊？田长安越想越不安，造纸厂是不是已经公了他的关，也把他拉下水了？
陈维辰看着田长安的脸色，继续说：“保了造纸厂，是不是就不要新能源汽车项目了呢？不是，还是要的，而且一定要要。”
这不是强盗逻辑吗？田长安腹诽着，但不敢说出来。
“这个任务，就交给田镇长和蒋镇长来完成。，所以今天，我跟吕县长才把你们一起叫来。”陈维辰看着他们的脸色，把吕爱民也带上，以增加说服力，“因为这个项目是你们引进的，所以只能由你们来完成。”
田长安与蒋梦颖面面相觑，心里都很紧张。
“我们认为，可以用两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陈维辰自我感觉很好，他以为他们静静地听着，很乖顺，也很听话，就很高兴，说得越发得意，“一是你们要说服东平集团，放弃造纸厂的地块，在东阳镇范围内，另外选择一个地方。二是可以让东平集团在东山县范围内，选个有山有水的风水宝地，然后到那里去落地。我们可以把你们两人，一起调到项目落地方，级别升半级。”
他有意突出你们两个人，这是讨好他们，也是在暗示和默认他们的暧昧关系。
“什么？”田长安却猛地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陈书记，你怎么这样自说自话啊？这，这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陈维辰的脸色阴下来。
田长安还要说话，蒋梦颖赶紧伸手把他拉坐下来，制止他道：“你听陈书记说完，急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