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大型审讯现场
原本空荡荡的荣庆堂里，随着贾宝玉叫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也越发显得人头攒动了。
可在场的人中，除了贾宝玉，剩余的人，如王熙凤、赖大等人，皆是心中颇为冰凉，众皆不敢说话。
沉默了一会，贾宝玉又说话了，这次是朝着周瑞说：
“周瑞，你原是太太看重的人，说实话，我不想查到你头上来，不然，你丢了面子，太太也得跟着蒙羞。”
“可是，今日，荣国府里，必然要彻底清查那些贪婪的硕鼠蛀虫，来一次刮骨疗毒！”
“周瑞，作为太太最看重的陪房，我希望你可以主动交代，不要我亲自来揭发！”
周瑞进来时，看着赖大、林之孝两个管家低垂着头，吴新登、戴良、钱华跪在地上，就已经猜到了情况不对劲。
再到刚刚，贾宝玉揭露出他女婿冷子兴和钱华互相勾结，拿了巨额回扣，他便明白，今日能被贾宝玉叫来的，估计都已经被贾宝玉查明罪责的。
当即不再隐瞒，说出了自己所犯罪过：
“回二爷，我主动交代，我是替府上收租的管事，每到收租的时候，我就会带着人去城外的庄子上，趁机捞一把油水。”
“那庄子上的庄头也很懂事，见我来收春秋两季租子时，便会提前给我准备好一些东西，如银子粮食家畜等等。”
贾宝玉冷着脸询问：
“加起来，价值几何？”
周瑞回道：“一次也就几百两。”
贾宝玉冷哼：
“哼！那就算一千两，春秋两季，也就是最低你可得二千两，难怪周嫂子穿得跟富家太太一样！”
他口中的周嫂子说得就是周瑞家的，素日都在王夫人面前听命的管事婆子。
非常精明的一个婆子，很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如何讨好主子，更明白怎么狐假虎威，利用主子的威势，作福作威，替自己谋利。
周瑞这时无话可说了，低垂头首，满脸惭愧。
贾宝玉再朝外头喊：
“将吴兴、郑华、张若锦、赵亦华、钱启、王容…叫进来！”
片刻后，只见进来不少男管事，以吴兴领头，他们几个都是王夫人的陪房。
贾宝玉冷冷地看着他们：
“周瑞已经全部都招认了，你们当中，如果有人觉得，自己比得过周瑞有脸面的，尽管强撑着不说！”
话到这个份上，吴兴等人，哪里还敢隐瞒，皆将自己平日里的一些贪腐举动全部说了出来。
无非就是中饱私囊，吃拿回扣，以权谋私等。
他们虽然只是管事，可手中有权，就可以谋私，就可以捞油水。
又因王熙凤知道他们都是王夫人的陪房，哪里敢管，任由他们怎么中饱私囊，也不会查。
待吴兴等人交代完毕，王熙凤已经有些站不稳脚跟了，扶着额头，来到一椅子旁，斜靠着椅子方稳住身体。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表面上看起来，井井有条的荣国府，内里竟然如此的糜烂，基本上是烂透了也不为过！
到此时，贾宝玉还没有停止，冷着脸挥手，让吴兴等人站一边去，又大声朝外头喊：
“赖大家的，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吴兴家的、郑华家的……通通给我进来！”
王熙凤听了，下意识看向了门口，她很想知道，这外头，到底还有多少人在等着贾宝玉传唤。
回想刚刚她进来时，外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当时她还奇怪。
直到此刻，王熙凤才知道，自己就是第一个被贾宝玉传唤的人。
也随着她这个荣国府掌管内务的少奶奶，第一个被贾宝玉质问得哑口无言开始，后边的管家、管事等人，全部都跟着进来接受审讯。
就如塌方一般，从一开始的一点点崩塌，到最后的整体垮塌。
随着赖大家的等管事婆子进来，大厅前方，已经挤满了人。
“宝二爷。”
进来后，众多婆子，先恭敬给贾宝玉行礼。
贾宝玉冷然扫视了她们一眼：
“你们都是家中老人，其中还有不少服侍过两代主子，甚至是三代主子的。”
“按理，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该让你们有个体面。”
“可是，照你们这样薅下去，我们贾家就算有再厚的家底，也难以支撑。”
说到这里，贾宝玉停顿了，看着一众管家、管事、婆子，一时无言。
众人见他不说话了，皆是忐忑不安，都在惶恐地猜测，接下来贾宝玉会怎么处置自己。
良久。
贾宝玉若癫若狂，大声说道：
“想我贾家一门双公，冠绝京城，如今家中又多了一个贵妃娘娘，本该是如日中天，烈火浇油，鲜花着锦，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可是，我却觉得，咱们家已经是大势将去，日薄西山，日暮穷途，穷途末路…”
“不久的将来，咱们所有人，都将一同被问斩，树倒猢狲散，大夏倾倒，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说到这里，贾宝玉满脸狰狞扭曲，看向了赖大等众人：
“你们！都将随着我们这些主子，全部被砍头，死时凄惨万分，家中不留一个活口！”
看着贾宝玉如此神色，听着贾宝玉近乎歇斯底里的恐吓，赖大等人，就如已经来到了幽冥地狱。
贾宝玉如那夜叉判官，要判他们下地狱。
一瞬间，赖大等人情绪崩溃，皆是跪倒在地，口中喊冤求饶，一众婆子，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拍打着地面，痛诉自己所犯罪孽，乞求饶恕。
王熙凤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她从来就不信什么报应，也不信什么前世今生。
可这时，看着跪倒在地的众人，显露百态，王熙凤终于有些慌乱了，这一幕强烈冲击着她此前的三观。
“老祖宗，大伯父，父亲，大伯母，母亲，现在可以出来了。”
就在这时，贾宝玉恭敬地朝着厅后朗声请示。
王熙凤听得惊骇万分，下意识看向厅后的方向。
果见贾母拄着拐，在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贾琏等人的簇拥下，缓步走出。
跟在他们后边的，还有李纨、尤氏、薛姨妈，薛宝钗、林黛玉、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并鸳鸯、平儿、紫娟等丫鬟。
一行二三十人，从后方涌入。
来到堂中，贾母坐于上首，贾赦夫妇、贾政夫妇立于左右，其余人皆按辈分列下首，众多丫鬟候于四周。
让整个荣庆堂，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王熙凤看到贾母等众人出现，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变成了惨白之色。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不明白，贾母等人都得到了消息，唯有她最初像个傻子一样，屁颠屁颠地来这里赴约。
这时候她总算明白，贾宝玉一开始为何要对她说‘你不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