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亲自出面质问众书生
钦差行在外头。
贾宝玉身着官服，轻步走了出来。
外头围着的书生士子，见他出来，都看向了他，同时都忘了继续喊口号了。
贾宝玉却很是坦然地询问：
“你们怎么不喊了？”
眼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贾宝玉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说：
“对了，本官忘了自我介绍，本官皇命钦差贾宝玉，奉命南下巡视盐务。”
“同时，也是你们口中的奸佞小人。”
话音刚落，俞运就带着四五十缇骑冲了出来，由几人护着贾宝玉，剩余的人，将来此的书生们都给围了起来，同时还都抽出了佩刀，一副准备随时动手的样子。
这让不少书生士子都吓了一跳，下意识都往中间靠拢，神色开始变得有些慌张了。
刚刚喊口号时，可以喊得响亮，可这时面对明晃晃的大刀，众人都有些畏惧了，谁也不想死啊。
贾宝玉见状，挥了挥手：
“都将刀收起来，吓着这些未来的栋梁之才了。”
众缇骑听后，收起佩刀。
贾宝玉又摆了摆手：
“围这么近做什么，都散开一些。”
这些书生还以为贾宝玉说的是自己等人，下意识都往周围散去，甚至有人趁机溜了。
“你们怎么就走了？快回来啊，说好一起讨公道呢？”
眼看着有不少人趁机溜走，场中不少人皆义愤填膺。
贾宝玉只觉得好笑，再次摆手：
“各位栋梁，你们既然说本官是奸佞，那本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
“如果你们答得上来，本官亲自向皇上请辞！”
这话一出，众书生纷纷惊愕，须臾，接头接耳，皆觉得贾宝玉此话不可信。
贾宝玉突然变得严肃：
“请钦差仪仗，王命旗牌！”
话音一落，顿时便有打伞鸣锣的仪仗队伍出来，同时还有靖元皇帝赐予贾宝玉的王命旗牌，也就是一块小旗以及一块令牌。
小旗金黄色布料所制，上绣有一金龙，代表着皇帝亲部，令牌则上书‘钦命特令’的字样。
众书生一看这仗势，皆纷纷下跪参拜，不论是钦差仪仗，还是王命旗牌，他们见了，似乎都只有拜的可能。
贾宝玉环顾众人：
“都平身吧，本官请出仪仗和王命旗牌，不是为了给你们施压，而是为了告诉你们，当着王命旗牌的面，本官绝不食言！”
“倘若你们能够回答出本官的问题，本官立马脱下这一身官袍，并且回京向皇上请罪！”
众人见他如此说，一时皆信了，毕竟王命旗牌当前，无异于当着靖元皇帝面所言了。
眼见贾宝玉所言不假，有书生便壮着胆说道：
“好，大人请提问，我等自当解答！”
贾宝玉扫视了他们一眼，淡淡询问：
“第一个问题，你们说本官是奸佞小人，那请问你们，本官奸在何处？有如何奸了？”
这个问题一出，当即便有书生抢答：
“大人提出了盐政新法，就是最大的奸，此法将官盐彻底交给了商人来卖，可大家都知道，商人逐利，最是无底线，若是让商人来卖盐，还不知他们会为了银子，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况且，千百年来，历朝历代，皆是官盐官卖，岂能轻易交到商人手中去贩卖，如此就是胡来！”
贾宝玉淡淡地接话：
“阁下所言，恕本官难以苟同，看来阁下根本就没有仔细地看清楚，本官让人贴的告示。”
说着，指着贴在前面的告示：
“告示上明确说了，会有新的盐政律法，如果卖盐者，敢以次充好，或是故意抬高价格，都将严惩不贷，严重者可直接被砍头！”
“本官不信，如此严苛的律法之下，还会有人冒险干一些非法的勾当！”
“其次，你说千百年来就是官盐官卖，那本官问你第二个问题，你知道本朝盐政的弊病所在吗？你可知，按照此前的旧制，朝廷每年会少征收多少盐税吗？”
如果说贾宝玉提的第一个问题，还只是粗浅询问，那么这第二个问题，就直接是治经之问了，没有了解过的人，根本答不上来。
果然，这个问题，难倒了所有人，没人答得上来。
“我等只是书生，又非盐政衙司的官吏，如何能够清楚知道盐政的弊病？”
“我们也不需要知道这些，只需要知道，盐不能给商人贩卖！”
听了这无力的反驳，贾宝玉笑了：
“哈哈哈……看来你们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去做，就敢来置喙此事？”
“难道你们不知道，在质疑一件事情时，最起码也得尊重事实吗？”
“你们既然连盐政所存在的弊病，以及朝廷每年会少收多少盐税都都不知，就敢大言不惭地言及盐政制度的好坏？”
“还有，你们竟然不知道旧制之下，盐也是由商人贩卖的吗？”
说到这里，面露几分讥讽之色，环顾众人，接着说：
“就算你们不知这个，广陵城里的八大盐商的名头总听过了吧？”
“百姓们平日里买的盐，可都是盐铺里买的，这盐铺你们应该知道就是商户所开吧？”
“莫非你们认为这八大盐商算不得商户？盐铺也算不得商铺？”
这话一出，众人傻眼了。
他们只凭一腔热血，一听有人说，这次盐政新法，是为了抬高低贱商人的地步，就愤愤不平，这才前来声讨贾宝玉这个始作俑者。
而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此前也是有盐商的。
一时间，整个场中，一阵寂寞，只听得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鼓起勇气反驳：
“大人，您说的不对，以前确实有盐商参与，可那都是在盐政官员的指导下办事的，自然算是官府直卖。”
贾宝玉听了，冷笑：
“是吗？那你可知，盐政新法，也是由官府监督，盐商贩卖，这两者本质上有何区别？”
这话让那人瞬间哑口无言了。
又过了一会，有人憋红了脸质疑：
“可是，盐商总行和分行，都是由盐商们自行管理和运转，这无异于抬高盐商的地位，如此可比肩士绅地位，岂非胡来乱套？”
贾宝玉接着冷笑：
“那本官问你，你们这些自称是士大夫的书生，面对那八大盐商老爷时，可有优越感？”
这个疑问，再次问住了他们。
虽然他们鄙夷低贱商人，可八大盐商富可敌国，和他们这些穷书生，几乎就不在同一个阶层。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挂在嘴边的士农工商，竟然也有失效的时候。
比起这些盐商老爷来，他们的社会地位不知差了多少，不仅地位差很多，他们过的日子恐怕还没有盐商家养的狗过得好！
为何理应被他们这群士大夫踩在脚下的低贱商人，身份地位比他们高不说，还完全拉开了与他们的财富差距？
士农工商喊了一辈子，到头来，商人竟然还反骑到他们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