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打败你的往往不是同行
贾宝玉一直在等着，谁会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人，直到八大盐商之一的陆家大老爷陆平，亲自来求见他，他才知道，最先坐不住的反而是盐商。
在绿来山庄的正厅中，贾宝玉见到了满脸急迫之色的陆平。
“在下陆平参见钦差大人。”
陆平见到贾宝玉后，便恭敬给贾宝玉行礼。
贾宝玉淡淡摆手：
“陆员外不必多礼，本官南下来之前，就已经听闻过你们广陵八大盐商的名头了，可谓是大名鼎鼎，声名远扬啊。”
陆平只当贾宝玉这是在讥讽自己，苦笑：
“大人您真是说笑了，咱们八家盐商，也不过是替皇上朝廷办事的商户，帮着转运贩卖官盐到百姓手中，远没您说得这么厉害。”
贾宝玉挑眉：
“陆员外真是谦虚了，本官可听说，你们陆家府邸中的园林布局，以及陈设，那可都是和皇宫内苑看齐的啊。”
这话一出，陆平吓得立马弓腰告罪：
“大人言重，大人恕罪，在下家中布局不过是江南普通人家的样式，和皇宫内苑没有任何关联，或许只是恰巧有几处相似罢了。”
之所以如此惶恐，是因为陆平知道，贾宝玉可不仅是钦差，还是风羽卫的副都尉。
风羽卫号称无孔不入，如果将他家中布局陈设都上报说成和皇宫内苑一样，可想而知他们陆家会是怎样的下场。
贾宝玉见他如此态度，却笑着说道：
“陆员外何必如此，本官不过就是道途听闻而已，随口一说罢了。”
陆平听了，这才长松一口气，可抬眼扫了贾宝玉一眼，见贾宝玉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内心再次提了起来，回道：
“定然是某些吃饱没啥事的闲人，胡乱编织的谣言，大人若不信，可去我们陆府上看看，绝对没有皇宫内苑一般的陈设布局。”
贾宝玉接着摆手：
“这就不必了，本官奉旨南下，巡视盐务，如今公务繁忙，皇上安排的任务，本官都还愁眉苦脸，不知该如何办呢，恐怕没空去贵府上做客了。”
陆平听得内心一动，顺势接话：
“钦差大人为了公务，如此劳累，尽心尽力，真是让在下钦佩不已……”
后边又是一堆奉承拍马的话。
贾宝玉听得舒畅，笑着打断：
“好了，陆员外，客套话咱们就说到这，今日来见本官，所为何事？”
听他主动问起正事，陆平便也不再绕圈子：
“大人，不怕您笑话，在下此来求见大人您，是想着求您发发慈悲，放一些盐引出来，让我等盐行能够运转开来。”
“恕在下说句您不中听的话，自您这个钦差来后，咱们盐行里，都好久没看到过盐巴了。”
“在下不是埋怨钦差大人您办事不利，而是……”
话到这里，贾宝玉才知道，陆平哪里是来向自己求助的，这分明就是来施压的啊。
当即神色一沉，不待他说完，就打断了：
“陆员外，本官奉旨办事，做得好不好，自有皇上来定，还用不着你们来评判本官！”
“你若是想借此来要挟本官，本官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陆平听得神色微微惨白：
“大人，在下绝无要挟大人之意，只是我等盐行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况且，这两月以来，市面上没有流通太多的盐，再这么下去，恐怕要没盐可买了啊。”
“故而，在下斗胆请大人开恩，放盐引，转盐出各地，一则可保我等盐行生计，二则可稳盐业市场。”
贾宝玉听完，冷然反问：
“你们盐行？陆员外，你们莫不是把官盐生意当做你们自己家的生意了？”
“别以为你们掌控了盐帮，朝廷奈何不了你们，替换不了你们是吗？”
“既然此前有八大盐商，此后就可以有十大盐商、二十大盐商、一百大盐商。”
“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不然怎么被别人替换淘汰的都不知。”
这话一出，陆平顿时傻眼了，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原本以为，来见贾宝玉，只要说得凄惨一些，诉说一下盐业的苦日子，贾宝玉说不定就会松口。
可没想到，贾宝玉不仅没有松口，反而严重警告他。
虽来之前，就有所准备，知道贾宝玉不是简单的人，可这时的结果，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听贾宝玉的意思，朝廷想换掉他们这些盐商，非常轻松。
这让陆平多少有些不服气。
毕竟他们八大盐商发展至今，底蕴深厚，将运盐的渠道牢牢把控在手中。
他不信，朝廷可以随意替换他们。
贾宝玉也看穿了他的不服气，冷笑一声：
“陆员外，忠告你一句话，最终打败你的可能不是同行，而是外行，时代抛弃你的时候，恐怕连声招呼都不会打！”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来人，送客！”
说完，贾宝玉自己先离开了。
陆平则神色一变再变，贾宝玉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属于他们八大盐商的风光时代就要过去了吗？
带着几分不甘心和迷惑，陆平只得出了绿来山庄，当即回了城中，将消息告知了其他几家盐商的老爷们。
几家听了消息，纷纷聚集于陆平家中，商议对策。
“诸位，贾宝玉的意思是，要找人代替咱们，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就是啊，百年前，我曾祖不过一个人，一担箩筐，就能发展至如今的样子，现在咱们不知比我曾祖好多少，我就不信，咱们盘不活这盘棋！”
“贾宝玉自以为是，咱们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不如直接越过他，去找盐场官员如何？”
突然间提议，得到了不少盐商老爷的支持。
唯有陆平总觉得不妥：
“咱们是可以直接去找盐场官员，可问题是，若追究起责任，那可是要砍头抄家的啊！”
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话：
“陆平，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怕事了？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去找盐场拿盐，就算追责，那也是法不责众。”
“甄家他们和贾宝玉这个钦差内斗，受伤的反而是咱们这些盐商，眼下咱们再不行动，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
“我提议大家联合一起，去盐场拿盐，同意的咱们就一起去，不想去的，咱们也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