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付学士的烦恼
被贾宝玉和薛宝钗谈论的付学平此时心情极为糟糕。
只因近来他亲姐姐所生的儿子钱载惹上了一门官司，对方拿出了借据来向钱载讨债，钱载还不出银子，对方便直接闹到了公堂上。
若仅此一案也就罢了，最多替钱载将本金利息还了就是，让付学平担忧和愤慨的还在后头，钱载在外头欠了上万两银子的债。
那些债主眼看着有人去官府状告钱载，也跟着上门来讨债，要挟钱载还钱，不然就去县衙告状。
这可把付学平给愁苦了，眼下是一事发，事事皆发。
倘若真让对方告赢了官司，可想而知后边那些债主也都会去告状。
付学平虽是四品的翰林院学士，却没有什么别的进项，翰林学士是清贵要职，根本不会有什么油水的。
加上他自己本就清高自傲，自然不会去主动贪污，家中也不过中等人家，一时间哪拿的出一万多两银子来？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状告钱载的人，名叫来旺，是荣国公府的下人，已经给万平县令潘高志递了贾琏的名帖。
若非钱载在公堂上叫出了他的名号来，潘高志已经判了此案了。
潘高志一听钱载说自己的亲舅舅是翰林学士付学平，一时为难，延后审判，急忙来请教付学平，一来看看钱载说的是不是真的，二来也试探试探付学平的态度。
付学平就一个胞姐，也只钱载这一个亲外甥，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为此，付学平不得不和潘高志虚与委蛇，让潘高志先拖着，他想办法凑银子或私下里解决此事。
那潘高志也是个精明的，来旺拿了贾琏的名帖找他，手中又有借据，按理自然是直接判钱载全额还债。
可既然钱载也有来头，潘高志就不得不两面逢源了。
虽说贾琏名帖上写着荣国公嫡长孙，又有同知官衔，可潘高志知道，荣国公府早不似此前那么有权势了。
付学平可是翰林学士，皇帝身边的清贵重臣，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成侍郎尚书了，潘高志自不敢托大。
付家一书房中，付学平看着跪在地上的钱载，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责问：
“说，到底为何欠了这么多的银子？你拿这些银子都干什么去了？”
钱载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体态肥胖，肥脸圆嘟嘟的，跪在地上，颤颤巍巍，什么话也不敢多说。
眼看着钱载不说话，付学平不得不提高音量再问一遍：
“快说啊，怎么会欠如此之多的银子？你都干了什么？”
钱载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怒容，缩着脖子，小声回应：
“回…舅父，银子，都…都被我拿去赌钱了……”
付学平听了，目眦欲裂：
“什么？！拿去赌钱了？你…你……混账！”
此时的付学平恨不得立马杀了钱载。
一万多两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要是钱载拿去做别的什么也就罢了，他偏偏拿去赌了，这让付学平怒火中烧。
若不是念在他胞姐就钱载这一个儿子，他恨不得现在就打死了算。
咬牙切齿地盯着钱载看了许久，付学平沉声质问：
“那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人家已经告到官府县衙了，你拿什么去还？”
钱载低声说道：
“这不还有舅父您嘛，您可是朝廷大官，那小小县令还不敢不听您的…哎呦…”
话还没说完，付学平终于任不住了，拿起书桌上的印台就砸向了钱载。
“啪…嗒……”
印台落地，钱载的喊疼声也随之传来，好在他身上够多的肉，付学平也留了几分力气，并未砸得太疼。
只听付学平怒斥：
“你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端来，竟想着让我给你担着，你还真是有胆！若不是看在你是我亲外甥的份上，我立马就让人将你打将出去！”
钱载哆嗦着求饶：
“舅父救救我，眼下只有舅父您能救我，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外甥吧！”
付学平原本想再呵斥一番，可见他一副可怜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咬了咬后，挥手道：
“够了，我尽量替你先拖住那县令，你赶紧回家找你娘，凑齐银子，不然那么多债主，我也帮不你！”
听到这话，钱载急忙答谢：
“多谢舅父，多谢舅父，外甥这就回去找娘要银子……”
付学平听这话似乎有些不对，皱了皱眉头，倒也不想再多问，当即挥手让他离开。
钱载也感恩戴德地行礼退下，屁颠屁颠地离开了付学平的府邸。
出了大门，便往他自己家而去。
就在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的，正是贾宝玉。
既然已经确定要从付学平的外甥钱载身上入手，贾宝玉便亲自来查探，准备将付学平徇私枉法，包庇罪犯的罪名给定死。
“跟上去。”
眼看着钱载这个目标出现，贾宝玉便吩咐车夫跟上。
马车便慢悠悠地跟在了钱载身后。
钱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了，还在慢慢地朝前走着。
“站住！”
走到一巷子中时，一个头戴斗笠，身着黑色劲装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斗笠边缘有纱布遮掩，看不透面容，不过听声音倒可分辨出是个年轻女子。
钱载也不畏惧，看着斗笠女子，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斗笠女子冷然说道：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需知道，我是来向你讨债的人便是，快拿出一千三百两银子来还债，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还扬了扬手中长剑，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钱载下意识有些畏惧，左顾右盼，眼看着四周还是有人的，便有了底气，不屑地问道：
“你是来旺派来的吧？”
斗笠女子冷哼：
“哼，你管我是谁派来人，总之你欠债就得还钱。”
钱载托着自己的下巴，不以为意地回道：
“他不是去县衙告我了嘛？怎么，告不赢我，就派你来动手？”
“嘿嘿，告诉你，本少爷的舅舅可是朝廷大官，你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我不成？”
斗笠女子突然抽出长剑，指着他：
“别以为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