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了尘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他站在林婉身前，而后缓缓转身，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林婉眼中的震惊。
二人如今所处的前方，正是一处断崖。
已然是夏季，此处藤蔓横生、绿植遍地，顺着山崖攀附而下，十分繁茂。可即便此处充满生机勃勃的植株，林婉依然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
因为在这处足有数十米的山崖下、遍地的绿色藤蔓间，却依旧可以看到累累的白骨，像是一座小山一般堆积着。
风一吹，林婉似乎可以感受到无数怨念在这座断崖下飘荡着、嘶吼着、哀嚎着。
前世，林婉即便杀人无数，此刻见到这样的景象依然震撼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些白骨，都是十五年前慧光寺死去的那些僧人们所留，足足三千六百八十五名僧人，除了一些不在寺庙中的弟子和老僧，其余尽皆埋骨在此了。”了尘轻声道，眼中有追忆、有悲悯。
林婉之前就听到过古颜说过慧光寺的事情，然而她没有想到事实远比想象中要惨烈万分，她只觉得嘴唇有些发干，开口道：“圣宫，居然势大到造下这般惨痛的杀戮还受到无数大魏信民爱戴吗？”
“圣宫的势力，远非你我能想象。索性如今的陛下还有几分作为，否则天下早已改朝换代了。想必女施主可能不知晓，和你一起降临的另一名天选者如今已然在圣宫了。”了尘略一沉吟，说出的话却算得上石破天惊。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在林婉看来有两层含义。第一，了尘肯定了自己知晓林婉和杰森都不属于这个世间；第二层的意思是，也帮林婉确定了圣宫的那名圣子就是杰森。
林婉知道在对方面前自己算是无法遁形了，便直接道：“大师果然慧眼如炬，我承认我原本不属于这个世间，但并不是所谓的天选者，只是我原本的生活的地方和这里不用罢了。”
她这般坦率又落落大方，了尘心中更是对其多了几分欣赏。
看着她，了尘很认真地一字一字道：“女施主，一切皆有命数。你们的出现从来都不是偶然，我在这里足足等了女施主一十五年。”
他的眼神格外认真，更有看透世事的睿智，林婉却是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有些激动道：“那我还有机会回到我原来所在的地方？”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呼吸都是有些急促，随即又有些茫然。在这个世间虽然只待了五年，但这里收获到的亲情和其他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却又羁绊着她。
了尘看出她的纠结，遂抛出了一个疑问：“假若女施主能得偿所愿，是希望留在这里还是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林婉眼中挣扎之色越发浓重，最后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
“施主不必执着，所谓一切随缘，多思无益。况且施主身怀异宝，将来的一切也未可知。”了尘劝慰她道，但却让林婉心中再次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