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看着床上摆得齐齐整整的衣服。
鸦青的里衣，杏黄小褂，配上琥珀色的广袍外衫。
这样的三种迥然不同的颜色，普通人是不会一下子拿到手里的，但是搭起来却异常好看。
有层次，又活泼，也只有霍尧这样的天才设计师才会一眼就挑出来。
一想到对方设计师的身份，她就又想到曾经以为的，女主有多么心灵手巧，是一个多么精致有品位的好姑娘。
她还曾经畅想过，和女主在一起之后，两个人可以互相穿彼此的衣服，用彼此的头绳和化妆品。
共享衣柜、首饰种种，既是好姐妹，又是好老婆。
现在姐妹没了。老婆也没了。
刚刚因为霍尧拿衣服而升起来的倾慕一下子又变成了委屈。
她抓过衣服，气鼓鼓地往身上套。
外衫的带子里一层外一层，不好绑，沈妙绑了两次绑不成，眼看着对面的人终于要伸手帮她，却在被瞪了一眼之后，就干干脆脆收回了手。
霍尧：......
他伸出手的时候沈妙瞪了他一眼，怎么收回手之后沈妙似乎又瞪了他两眼。
霍尧想了想，道：
“小妙，我不会和女孩子相处，”身边除了庄容外，再没有别的女生，而庄容既是他的随从，一直以来没有把他当平辈，而且似乎性格上也不大像一般的女生，
“要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
“我现在就不高兴。”沈妙道。
“对不起。”
“不许说对不起。”
霍尧：......
他怎么感觉，今天的沈妙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你竟然不是女孩子。”沈妙瘪了瘪嘴，还有些失神。
霍尧明白了，这不一样大概是因为沈妙这是第一次与身为男人的他相处。
如果沈妙面对的是女孩子的霍尧，大概不会这样跟他生气。
沈妙对女孩子是很好的。
好像哪里更不对劲了......
“你以前一直戴着缎带，穿的也都是女装，用女孩子的身份呆在我身边，我都没有见过你穿男装的样子，怎么可能以为你是男生。”沈妙嘟囔。
“其实，你见过的。”
“我没有。”
“你......”霍尧又摸了摸鼻子，没有再继续往这死胡同走下去，“不重要了。”
“庄容她知道你是男生吗？”
“她知道。”
霍尧敏感地觉得，身边的人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更不高兴了。
他立刻解释：“那是因为她从小跟在我身边，我不得不女装的时候，她是知道的——”
“哦。”沈妙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小心眼，“但你哥哥，在家里他为什么也叫你妹妹！”
说到霍景，霍尧的嘴角抽了抽：“他不正经，不必在意他。”
“那你表哥呢？你表哥除了花心一点，是个正经人，他为什么也瞒着我。”
霍尧这次沉默了。
沈妙越想越不对：“你表哥为什么也不告诉我呢，那天我们逛街的时候，我在他面前还几次提到妹妹，说你们眼睛长得像——”
沈妙闭上了嘴。
她也沉默了。
表哥和霍尧那么像，霍大哥却和霍尧并不相像。
表哥身上也有木质调的沉稳清冷香气。
她想起，表哥是那天晚上在火锅店里，突然出现的。
而她当时，好像因为系统技能卡的要求，一把抱住了“表哥”......
后来，“表哥”陪她逛街，在服装店里，主动穿上了那身vp的套装。
“表哥”那天做了在她看来有些突兀的举动，还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
就好像和她之间很相熟，根本不是第二次见面的样子。
唔。
如果是她想的那样......
后来她掉进游泳池，霍尧帮她吹头发的时候，她怎么说“表哥”的来着......
海王本王，不务正业，大抵还罗列了很多证据......
“男子的身体就算穿上女装，也会被人看出来，只能改变骨态，所以我从14岁开始服药。
是药三分毒。
之后你替我解了毒，我才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沈妙听到霍尧如此说。
她有些艰难道：“所以，其实没有表哥？”
就见身边的人点了点头。
沈妙闭了闭眼：“所以，你那天生气，是因为我......”那个时候，霍尧大概才发现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但你为什么以为我会知道？”
“你替我解毒的时候，把了脉，我以为你懂脉象，能从脉象上看出男女。”
沈妙揉了揉额角。
哦，那可是她刚刚到燕西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甚至还没有喜欢上霍尧，只是把她当作幸运值生产机器。
话说回来，好像，就是第二天开始，霍尧一贯清冷的眼神里，开始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唔。
沈妙看向身边的人，又一次在这深邃的凤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无奈，还有更多的情绪......
说到底，在这件事里，恐怕霍尧的心塞不比她少。
她以为霍尧瞒着他。霍尧以为她都知道。
这只能说，造化弄——
不，这不是造化，这tm是系统！
系统你给我出来！！
“它还可以出来的吗？”霍尧问。
沈妙这才意识到，她过于激动以至于把脑海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出来。但这回如果它不把我花掉的那三百万还给我，我就让它成为一个与宿主断联的系统。”
霍尧：......
然而系统还在装死。
沈妙冷笑，正要戴上耳机放大音乐把它轰出来，电话响了。
“喂，我是沈妙。”
“妙妙不记得我了吗。”电话那头响起磁性的男声，因为耳机插到一半，这声音公放了出来，在套房中回荡。
沈妙顿了顿，正要问对方是谁，只听电话那头悦耳的笑声，对方仿佛离话筒很近，笑声中还能听到胸腔的回音。
“我是安承顾，两天前你还叫我安大厉害。”
沈妙这就小脸一红，想起了两天前游戏里她落地成盒几个轮回的丢脸事故。
安承顾就是那个即将进驻综艺的国民爱豆，在燕西的时候与导演一起见了一面，当时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那个游戏是和通讯录自动同步的，这些天霍尧不在身边，她在家里无所事事，就经常登上游戏，安承顾大概最近也没什么通告，每天挂在游戏上，她一上线对方就拉她入队。
脾气还特别好，大概是当偶像的人情商都高，带着她这个小菜鸡居然也不嫌弃，掉落装备还主动让她先捡。
她尝了几次被带飞的甜头之后，就开始叫他“安大厉害”，狗狗地抱大腿。
“哦，是你啊，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你。”沈妙打哈哈，“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怎么，这几天都不想上分了？”扬声器里的男声尾音上扬，听起来心情不错。
沈妙看了一眼身边人的脸色，开始努力正经：“那个，我现在想要好好努力工作，游戏对我来说不重要的，我是个热爱工作的人——”
扬声器里又传出来笑声：“你是不是在你老板身边？”
沈妙：......
霍尧看起来面无表情的，但抿直的唇角，和凤眼里那一抹凌厉的光芒，都让她感觉，大事不好。
“不逗你了，沈小妙。”安承顾道，“明晚颁奖礼，我邀请你做我的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