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海越想越是头大，觉得自己这次来得太匆促了，没有了解清楚就过来，太被动了。如果了解清楚，他肯定会抽调科创核心研发团队一起过来，由他们和张云飞对话，由他们深入了解这款手机后，出一份报告，他再就这份报告决定是否和张云飞合作。
张云飞见他脸色越来越凝重，久久没有说话，便笑笑道：“你可以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相信这么先进的手机不是一次研发出来的，屏幕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大。你可以这款手机为模板，先出一款新手机添加一两个应用功能。
嗯，也就是说，这款手机将是你们五年内，甚至十年内的发展方向。我相信，十年内不会出一款功能这么齐全的手机。这个你可以放心。”
他说得很自信，很轻松。
刘子海目芒再缩，道：“你肯定？”
“我肯定。”张云飞神态依然自信轻松。当然肯定啊，这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刘子海有些疑惑，转念一想，他为什么有一款世上绝无仅有的手机本身就足够让人探究了，他对未来手机行业的动向，哪有自己这个行内人士了解？他凭什么这样肯定？自己可是站在业界顶端的人物。
而他思考后不得不承认张云飞说得对，十年内恐怕真的很难出现一款这么先进，可以媲美电脑的手机。
手机发展到这个程度，就不是单纯的手机了吧？
那么，从手机发展方向的角度看，这款手机非常具备合作价值。至于功能能不能研发出来，他突然笑了笑，自己顾虑太多了，如果不能研发，张云飞手里拿的又是什么呢？不能研发，又怎会有这样一款手机摆在自己面前？
刘子海瞬间有了决断，道：“张总，我们先签合作意向书，待我的研发团队过来，再谈详细的合作条件，可以吗？”
他这是想先把合作权签下来，免得被同行捷足先登。他能通过看节目发现这款手机，别人自然也能。
张云飞似乎在考虑，沉默了几秒才道：“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刘子海松了口气的同时，露出笑容。只要确定合作权，那么这款手机就跟科创绑定了。他匆匆过来也就值得了。
张云飞微微一笑，道：“必须支付一百万元合作意向费。如果最终于我们的合作意向没有达成，这一百万元将归我。”
“什么？”刘子海脸色骤变，失态地站了起来，站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坐了回去。签合作意向就要一百万，你不如去抢、银、行更好。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没说出这句话。
张云飞目睹他如此失态，笑得更加愉快，道：“刘总，手机你看了，一部份功能你也了解了，就算我们最后没有达成合作，你也就此有了研究方向。如果我是你，会第一时间组织团队研发宽屏大屏幕。这是一方面。”
“第二方面，我们签了合作意向书，我就很被动了，说是砧板上的肉也不为过。因为有合作意向书约束，我只能和科创合作，无法再和其他厂商洽谈，而你们完全可以在合作细节上压条件。
甚至可以让这款手机你们指明发展方向，让你们成为国内外最强手机厂商，占领最大市场份额，引领手机潮流，但我一毛钱也得不到。”
刘子海目瞪口呆，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不清楚，不过在商言商，我不得不考虑周全一些。有一百万元约束，一切将不同。”张云飞坦然道。其实我急需五十万收购千度的股份。张云飞无声自语，这话自是不方便说出口的。
“一百万？”刘子海沉吟道。
“对。”张云飞摆出一副只有一百万元我才相信你有诚意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张云飞随即道：“进来。”
任爱盈推门进来，边往里走，边道：“张总，饭买来了。”
晚上八点多，很多饭店快餐店打烊，她骑单车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未曾打烊的大排档，点了四个菜，要了两份饭。张云飞没有交待买酒，她没买。
把薄膜袋放在茶几上，她退出的同时顺手关上门。
张云飞一边往外拿泡沫饭盒，一边道：“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一盒盒饭菜打开，香味在办公室里弥漫。
一百万元对科创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很多人来说不是小数目。刘子海觉得，张云飞在《在路上》融资，不见得能融到一百万元。这小子真敢开口啊。他感叹。
当然了，他觉得，张云飞手里的手机比巴拉里里值钱多了。
他上电视为了推销他的手机吧？刘子海突然有这种感觉。
张云飞摆好饭菜，递了一双筷子过去，招呼道：“吃饭吧。”
“好。”谈判进入死胡同，吃饭的同时缓和一下气氛再好不过了。刘子海欣然接过张云飞递过来的筷子。
两人边吃边聊些B市的名胜古迹和美食，同时和面前的饭菜做对比，最后张云飞笑道：“B市口味偏咸，M市做菜大多放糖，虽然放得不多，但还是偏甜。”
刘子海深以为然，道：“张总到M市后吃得惯吗？”他从口音中听出张云飞不是M市本地人。
张云飞笑道：“一开始不习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年轻嘛，可塑性强。”如果你活了两辈子，也不会挑剔菜系的。
年轻……刘子海默默夹了一筷子东坡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炖得很烂的肉香充塞口腔，似乎能冲淡年老的悲伤。他不想和张云飞继续这个话题。
年轻就是力量，科技创始人的退休影响很大，现如今想见到科创手机都不容易，而接班人到底是谁，张云飞不得而知，不过从科创最终宣布亏损，退出市场来看，这位接班人的能力很一般。
这么一想的话，或许和科创合作并不保险，万一两三年后刘子海退休，科创的市场份额急剧萎缩，甚至亏损，哪来钱的支持研发？
张云飞犹豫了。他深知这款手机对现在的手机厂商来说价值无可估量，之前没有和手机厂商合作，一是没有渠道，二是不急需用钱，也就暂且搁下。现在急需用钱，又有机会在电视上展示，自然不会错过。
走出第一步，不可能退缩，而合同一旦签署，具备法律效力。可不能跳坑里去，白白错过赚钱的机会。
张云飞拨饭夹菜的频率慢了很多。
只有咀嚼声的办公室里，两人各想各的，越吃越慢，直到张云飞发现装白米饭的泡沫盒里没有饭，才发现，刚才一直猛拨饭，没有夹菜，而相当两碗米饭的量也足够吃饱了。
他放下筷子和空空的泡沫盒。
这个时代装食物的一次性饭盒全都是泡沫盒，无论张云飞还是刘子海，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过了五分钟，同样发现泡沫盒里的饭已经吃光的刘子海准备夹菜，才发现张云飞放下筷子，而是故意调侃道：“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一点。”
张云飞笑道：“菜有点少，我这不是给你留着吗？”
两人一味对付白米饭，菜倒是剩了不少。
刘子海笑道：“老年人消化不好，哪能多吃？来来来，再吃些，别浪费。”
四个菜一是东坡肉，一是西湖醋鱼，一是炸鸡腿，一是炒素菜。西湖醋鱼几乎没怎么动过，东坡肉就刘子海夹了两块，炸鸡腿只有一开始张云飞夹了一只，至于炒素菜，貌似两人都没碰。
张云飞提到他年轻后，两人反而少了些隔阂。
张云飞笑着用手抓起一只鸡腿，道：“前台小妹最喜欢吃炸鸡腿，她这是假公济私。”
“那你少吃点，留两只给她。”刘子海道。泡沫盒中四只炸鸡腿，张云飞这就吃两只了。
“行，你尝尝西湖醋鱼，虽说现在难得吃到正宗的，但总比在帝都吃的强。”
西湖醋鱼需要用西湖中的草鱼，从西湖抓起来后，放在缸中养几天，去去腥味，再用西湖产的藕粉勾芡。无论是西湖的草鱼还是西湖的藕粉都具有非常强的地域性，别的地方很难做出正宗的，所以张云飞才这么说。
长条形泡沫盒中的鱼大概一斤多重，鱼身上覆盖一层透明的芡，草鱼不一定是西湖里养的，芡却一定是西湖藕粉。
“我试试。”刘子海夹一筷子鱼腹肉吃了，点头道：“不错，比我在别的地方吃的强太多了。”
别的地方……你指的是西湖醋鱼吗？张云飞翻了个白眼，继续啃炸鸡腿。
刘子海似乎有了决断，不再神思不属地拨米粒，不仅吃了半条鱼，还吃了两三块肥腻的东坡肉，才放下筷子。
张云飞也啃完鸡腿了。
两人一齐动手收拾，很快收拾好，张云飞叫任爱盈进来，道：“给你留了两只鸡腿，别的菜你看着办吧。”
“啊？谢谢张总。”任爱盈惊喜，拎着薄膜袋出去了。
张云飞重新煮水泡茶，吃了一杯热茶去腻后，他道：“刘总考虑好了吗？”
吃饭就是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