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业君塞了满满一嘴的鲍鱼，含糊不清地道：“对，说是水煮白菜，也就那样。”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没有瞒过张云飞，也就那样？说说而已吧，沈业君真懂水煮白菜的来历内涵吗？不见得。恐怕他会心疼几棵白菜，成本没有两元，云天阁非要收他一两千吧？这是觉得自己被宰了，又要脸子，不肯说。
“云天阁也做川菜吗？”水煮白菜啊，难得吃到，张云飞又夹一棵。
“不知道，你要喜欢，尽管吃，不够再点。”沈业君豪气得不行。
张云飞笑：“够了。”
“我说老弟啊，龙虾鲍鱼你不吃，非要吃白菜，有没有毛病？”沈业君看不过眼了，也或者继续装逼中，道：“每次上这道菜，我都没动筷，最后让服务员撤下去，估计是当泔水倒了。”
这逼装的，张云飞不服不行。你特么的都能把水煮白菜当泔水了，我哪能不服。
张云飞每样都尝了一遍，这些菜不知是不是先前那位总监掌勺，不过菜的口感都不错，只是对比价格，肯定小贵了，不过，沈业君不在乎钱啊，所以，总体来说，张云飞吃得还是很愉快的。
沈业君也很愉快，张云飞话不多，但点评得到很位，也就是说，他知道每道菜的来历，知道这样的食材，怎么做最好吃。端上来的做法有哪些不足，他如数家珍，有很多沈业君不知道的东西，常常张云飞说完，沈业君才恍然。
一顿饭吃下来，沈业君觉得，人这才是真正的逼王，光靠一张嘴，就让自己崇拜得不行，决定以后但凡有饭局，必须得叫上他，要不然这饭吃得不清不楚哪。
“老弟，这些东西你从哪学来的？”沈业君竖大拇指。
领班煮水烹茶之前我上了个厕所，问过系统，知道你最好吃，特地搜肠刮肚把以前看过的跟有吃有关的东西捡合适的说。这话，张云飞绝对是不会说的。
“平时喜欢看杂书，乱看一气，说得不对，沈总别介意。”少年嘛，就该有少年的样子，刚才还夸夸其谈，这会儿张云飞谦虚起来了。
他这一谦虚，沈业君服气了，人确实是从书本上看到的。他就是书读得少啊，要不然怎么会像暴发户呢。
“老弟，你不上大学可惜了。”这么博闻强记，应该上大学哪。
张云飞笑：“大学毕业，混个好的单位，赚几个死工资，就这样过一辈子？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路怎么走，自己做主。”
这话听着霸气。
沈业君眼睛都直了：“难怪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我没读书，是因为家里穷，只好早早出来讨生活，能有今天，完全是靠政策好，要不然我还在种田呢。”
“我不是晚生三十年嘛。”张云飞笑。
沈业君感概半天，道：“小孟和小关说，你想用你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抵五年租金？看中哪一套？”
终于说到正事了。这个事，谁先开口谁落下风，张云飞一直忍着不说，现在气氛融洽，沈业君先开口，他自然不会拒绝。
“二二零二房。”
为什么选这套？因为面积大一些，当然了，从这一套的窗口望下去，是一幢只有十八层的楼房，没有十五层那套临街的风景，可风景不能当饭吃，还是面积大合算哪，起码能多放几张办公桌。
巴拉里里的发展可是会越来越快的，说不定不用三年，二二零二房又太小了呢。
“行，就按你说的，百分之五的股份，但不是五年租金，而是八年。押金就不用了，我信得过你。”
五年的租金已是五十多万，八年差不多要九十万了。真是大手笔哪，这下，张云飞不服不行了。
“沈总真是爽快人。”
沈业君吃得满面油光，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肯答应，要是别人，想都不要想。就签八年，八年后，你想买，我打折卖给你。”
现在是一九九九年，八年后，正好是二零零七年，房价开始飞速上涨。张云飞真不知道沈业君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还是随口说说。不过，如果巴拉里里的发展达到预期，他手头现金够的话，先圈些地放着也不错。
嗯，先跟沈业君打好关系，以后进军房地产有熟人。张云飞瞬间拿定主意，道：“好，就听沈总的。”
云天阁门口名车众多，可要说最拉风，还得是沈业君这辆红色法拉利，在建发房地产公司楼下，沈业君按防盗器打开车门，招呼张云飞上车时，张云飞简直是无力吐槽，一个短胖挫的老男人，开什么红色法拉利？有病吧。
那时大家第一次见面，还不熟，张云飞强忍着才没有问，三个小时饭吃下来，天南地北一通胡侃，已经有如相交几十年一般的错觉，嗯，是错觉，但确实也算是熟人了，这时再次上车，张云飞就问了。
“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个？特别是打开天窗，让她把头钻出天窗外吹风，她更喜欢。唉，你现在还太年轻，到我这个年龄，就明白了。”
沈业君有些得意，又有些羡慕，得意自己奋斗半辈子，终于有让无数年轻姑娘拜在裤管下的身家，就他这年龄长相身材，年轻姑娘不是看中他的腰包，那是人家眼瞎，漂亮的姑娘有眼瞎的吗?没有。他不介意姑娘们喜欢他的钱，大家逢场作戏，开心就好。
可是，如果像张云飞这么帅，这么年轻，又像他这么有钱呢？年仅十八岁的CEO，从事的是最炙手可热的朝阳产业。
沈业君突然很嫉妒了，特么的，人跟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张云飞却恍然：“原来为了泡妞啊。”
估计这货上班开这辆车，就是为了下班后直接接小三去花天酒地了，地点估计就是云天阁。突然想到自己坐的副驾是沈业君无数小三所坐过的，张云飞滋味难言地道：“想必有人会怨我占用沈总的时间，以致她独守空闺了。”
“哈哈哈。”沈业君笑得极是爽朗，显见心中十分得意。
法拉利在巴拉里里所在小区门口停下时，门口摆面条摊的中年夫妇正准备收摊回家，见张云飞从车上下来，男人还能保持淡定，女人却惊呼出声：“小张，你……”好在很快看到开车的是一个胖子，才把吃软饭的话吞了回去。
张云飞朝她笑笑，转身和沈业君挥手道别。
公司里依然灯火通明，业务员们还在为下一张单而努力，雷特到外面的快餐店吃完饭，并没有回家，而是在办公桌前埋头算着什么，听到外面业务员和张云飞打招呼的声音，抬起头，望着房门，直到张云飞进来，问：“谈得怎么样？”
“巴拉里里百分之五的股分，抵星河大厦二二零二房八年租金，免押金。”张云飞说着倒水放在炉上煮，必须煮开水泡两杯浓茶喝，大晚上吃的都是高脂肪高蛋白质的东西，撑死他，也腻死他了。
“八年？！”雷特吃惊，霍地站起来。
“八年。”张云飞摸摸鼓胀的肚子，实在撑得难受。
雷特再次得到证实，呼的一下冲了过来，道：“你怎么做到的？”
张云飞两点多出门，一直没有回来，他以为没谈成呢，要谈成早回来了，大概是被拒绝，年轻人脸皮薄，脸上挂不住。这不，他正在整理帐目，看看以公司现在的资金，即将可以预见的收入，能租什么样的写字楼，能租多大面积的。还没有理出头绪呢，张云飞回来了，带回这么好的消息。
真是太惊喜了，不对，有喜无惊哪。
从饮水机倒出来的水有九十度左右，放在电热炉上很快就沸了，张云飞抓过茶罐取茶沈，道：“我可是牺牲色相，陪那个姓沈的吃了一餐饭，才争取到的。不容易啊。”
“你从下午到现在一直跟那个什么沈总在一起？”雷特愕然。
在一般人想来，房地产公司的老板，那是高高在上的富豪，人家肯抽出三五分钟见你一面，听你说明来意，已经是看在两家房产中介的面子上了好吗？怎么可能从下午聊到现在？这都几个小时了？雷特粗粗算了一下，现在快九点了好吗？六个小时了啊。
“嗯。”张云飞泡了一杯浓茶，也不怕烫，先喝了一大口，道：“两人一块儿吃饭，点了一条四斤多重的龙虾，零零总总上了二十多道菜，可撑死我了。”
“你们两人吃饭？房地产中介那两人呢？他们没跟你们一起？”
雷特对人数很敏感，孟达和寒东旭午饭后就过来，在这里吵半天，互相踩对方吹捧自己。怎么吹捧？当然是说自己的关系和沈业君多么亲近。为啥关系这么好的人没有一起吃饭，反而和你一个刚认识的人一起吃？
“没有。沈业君都没怎么跟他们说话。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明天我去签合同，今天实在太晚了，人都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