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通向后院的帘子被掀开,一条膀大腰圆的身影被推进了大堂,随后传来了小郭的声音:“大嘴,去把老邢找来,就说抓到个贼......你们,这是啥情况啊?”
小郭来到大堂,见到眼前的一幕,不免挠了挠头。
只见,大嘴和柳姑娘腻歪在一起,这本没什么,这俩人好了以后,柳姑娘只要来探班,大嘴又没什么活,就必然会腻歪在一起,同福客栈的大家伙,包括一些熟客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问题是,这次怎么还有观众参与进去了呢?
就见杨蕙兰杵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大嘴和柳星雨的方向。
而被她刚刚推到大堂来的可疑人士,也怔住了,他的视线落在杨蕙兰身上,一刻也移不开。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好在,这一幕并没有持续太久。
李大嘴听到小郭的话后,就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小郭,老邢现在好说歹说也是金衣捕头,哪有精力应付这些鸡毛蒜皮......”
“嗯?”
见李大嘴非但将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还反怼了自己一句,小郭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煞气’,双手握爪成拳,嘎吱作响,“排......”
“得,我去给你找行了吧。”
大嘴如今的实力也不在小郭之下,甚至犹有胜之,可许是小郭之前的威势太盛,都给李大嘴弄出心理阴影来了,再加上柳姑娘还在身边。
柳星雨自从和大嘴好了以后,除了将婆媳关系处理的非常完美外,和同福客栈的众女,关系同样处得很好,属于那种晚上可以睡在一起,然后一聊聊半宿的存在。
李大嘴决定,给柳姑娘个面子,不跟小郭这小丫头片子计较,就转身出门去找老邢。
李大嘴离开后,杨蕙兰的目光落空了,同时也察觉到了身后那令她有些不舒服的视线,回过头,瞪了那个黑脸大汉一眼。
“你看着我干嘛?”
“我,没啥,你饿不饿,想吃点啥我给你做去。”黑脸大汉紧张的像是捕快抓现行的贼一样,紧张得一连串的话直接秃噜了出来。
听到这话,杨蕙兰还没什么反应,小郭更加迷茫了。
不是,这话她听着咋这么耳熟呢?
“你看够了么?”杨蕙兰见对方的目光仍没有挪开,本就心情不好的她,如今更生气了。
那黑脸大汉则下意识移开了目光,磕磕巴巴道:“那,那啥,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去后院。
却忘记了小郭的存在。
随后就听‘咔吧’一声,伴随着黑脸大汉的凄厉哀嚎,他的一条膀子当场就被小郭掰脱臼了。
“姑奶奶在这儿,你还想跑?”小郭拍了拍手掌,一脸不屑道。
还别说,现在客栈里面,李大嘴有着柳姑娘这层关系她不好动手,掌柜的打不得也没理由打,秀才虽然偶尔还会来骚扰她,但也都很有分寸,至于莫小贝,还是个孩子,又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根本没必要动真格的。
以至于小郭女侠的芙蓉惊涛掌,已经很久没有拿人肉靶操练过了。
刚才在后院打得那一招‘排山倒海’,当真是让她产生了一种久违的酣畅淋漓的感觉。
杨蕙兰却是没有理会这一幕。
那黑胖子并不符合她的审美,而从对方应对郭姑娘时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就更说明了这家伙除了肉厚抗揍一些,并不是个高手,至于财力......要是她没看错的话,对方身上的衣服绝对不是本来的颜色,至少洗掉了两个色号,这种人你能指望他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么?
综上所述,杨蕙兰非但没有理会,更是没有生出半点同情之心,只是想到了刚刚李大嘴和柳星雨的那一幕,她也没有了吃菜的心情,就又去了一粒银豆子,丢在了桌上:“郭姑娘,劳烦开间客房。”
“我现在腾不开手啊......秀才,秀才!带这位姑娘开间客房!”
小郭朝着柜台的方向喊道。
秀才瞬间响应,走过来收了银子,却是朝后院一引。
同福客栈改建之后,楼上便只有佟湘玉的闺房和天字号客房,至于普通客房,则是佟湘玉收购了左右商铺的地皮后,重新搭建出来的一间间瓦房。
......
......
李大嘴刚出客栈,一道斜挎着医药箱的朱一品,也从一家医馆走了出来,两条小短腿倒腾的挺快,表情也有些狰狞,一只手还捂在后面。
“这不是朱大夫吗?这么急着干什么去?”见到熟人,李大嘴打了声招呼。
朱一品听到后,脚下的动作不停,脑袋却偏了过来,“是大嘴兄弟啊,嗯......人有三急嘛,不跟你说了啊。”
“那你干啥不在医馆......”
“胡说,那么神圣的地方,怎么能做这等腌臜之事。”朱一品的话音远去。
李大嘴困惑地挠了挠头:“神圣?腌臜?咋?医馆的人就不用上茅厕了?何况你回去的不也是医馆吗?”
朱一品不在一家医馆如厕的原因,当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扯淡。
实际上,他这个人有些择坑,倒不是在别的地方就拉不出来了。
而是因为一些饮食习惯上的问题,他这个人如厕的时候,味道有些大。
天和医馆的茅厕都被腌入味了,朱一品去的时候,当然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可一家医馆能一样吗?
且不说那是别人家,就是那茅厕修得,简直比他在天和医馆的卧室还要干净。
就像是一个不染尘埃的仙子,有的人喜欢玷污她,然后看圣洁的她满身污泥的景象,另一类人,则会保护这份圣洁。
朱一品毫无疑问就是后者。
再者说,天和医馆和一家医馆离得又不算远。
很快,朱一品回到了天和医馆,闻着味就寻到了茅坑,找了个空着的单间蹲了进去后,随着一连串通畅的声音响起,他也如卸下沉重包袱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便秘,拉屎也是一种享受。
不过正所谓有人通畅有人愁,就在他一泻千里的时候,隔壁间传来了令人听了都为之一紧的一连串哼音。
“老兄,你便秘啊?”朱一品自来熟地说道。
天和医馆的厕所也并非只有医馆的人可以用,偶尔要是病人内急,也会来这里如厕。
而如今天和医馆的生意惨淡,连朱一品这唯一靠谱的坐堂大夫,都选择去了一家医馆打零工,就更没什么生意了。
所以,能来医馆如厕的,多半是医馆的熟客。
朱一品也就没什么生疏感。
就听隔壁也传来了叹息声:“差不多吧,消化不良。”
“具体情况呢?上腹部会不会产生疼痛,或是灼烧感,又或者吃过饭后,上腹部会有鼓胀的感觉?”
朱一品职业习惯犯了。
隔壁的厕友现在就像是跟别人拼内功的武者,一开口,气就散了,所以实在不想跟朱一品多说。
又是一长串哼声结束,朱一品就听到烂泥坠地的声音,眉头一皱:“我说老兄,你这情况很严重啊,我个人推荐你吃两包我们天和医馆推出的四胃动力散。”
“四胃动力散?那不是给牲口吃的吗?”隔壁的厕友也放弃与便秘作斗争了,跟朱一品聊了起来。
“都一样.....咳咳,我是说,控制药量,试一试说不定有奇效。”朱一品道。
“你怎么不吃?”隔壁的厕友显然不买账。
“谁说我不吃......我的意思是......老哥你还是说说你消化不良的毛病是怎么冒出来的吧,我看情况,给你找找病根。”朱一品果断转移话题。
“别提了。”隔壁的厕友又叹了口气,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说说,你不说,我怎么帮你解决问题?”朱一品追问道:“是不是信不过我的医术?放心,我底子本来就不差,又在一家医馆磨炼了许久,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医术早就突飞猛进了,你就是个死人,我也能让你走得安稳一点!”
“一家医馆?”隔壁的厕友反应了过来:“你是朱一品?”
“呦呵,听过我的名字。”朱一品有些得意地抬起头,要不是环境不对,他现在身上应该洒落碎金般的光芒,“说起来,我听你的声音也有点耳熟,就是有点想不起来了。”
一边说着,朱一品一边探出脑袋,想要朝隔壁看去。
隔壁的厕友也探出头来,随后,朱一品就感觉自己照了一面超没品的镜子。
隔壁的仁兄,虽然发型和他完全不同,衣着完全不同,甚至气质都完全不同,可两人的面容长相却几乎没有差别。
“我去!”
朱一品吓得小心脏砰砰直跳,同时一用力,本来挺通畅的排便,瞬间夹断,随后就是噗通一声。
不过他现在满脑袋想的都是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中猜测着对方的身份,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夹断的问题。
这货是谁啊?
兄弟?
按说他没有兄弟才对。
难不成是同舟会的人?
可也不对啊,杨宇轩不说同舟会的幕后老大是宁王吗?
宁王已经完了啊!
就算是宁王余孽,可又不是他害得宁王被杀,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来干什么啊!
“别胡思乱想了,我不是同舟会杀手。”
“哇靠,我想什么你都猜得到,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你见过蛔虫会便秘的?”
“......说的也是,那你......”
“我说,你就不能等等再问,我在便秘啊大哥!”
“......”
“你怎么还不出去?”
听声音,隔壁厕友明显有些生气了。
朱一品却没有起身的打算,只是胳膊肘杵在大腿上,一手托着腮,做沉思状:“刚才夹断了,现在感觉没了。”
厕友:“......”
......
......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
朱一品端着两碗鸡汤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房间中,那位神秘的厕友早已落座,而且是一脸舒坦地坐在了凳子上。
“还是天和医馆的茅厕最能激发人的潜力。”厕友感慨道。
那股气味,除了朱一品这种常年不间断的承受,近乎生出毒抗的存在外,任何人蹲了,都不会在里面多逗留。
朱一品虽然很认同他的话,可眼下还要吃面呢,谈论那种事情,哪还能有胃口。
当下没去接那个话茬,将两碗面放下后,指着对方的脸问道:“吃面了,你脸上的面具不摘下来啊?”
“面具?我这可是纯人皮!”厕友翻了个白眼。
朱一品点点头:“我知道啊,人皮面具嘛,苏大夫跟我说过的。”
说完,他还上手去揉厕友的脸,“不过像你这么逼真的人皮面具,除了苏大夫那一次外,我还真没见过其他的,怎么办到的?撕不下来......用胶黏上去的?不怕伤皮肤吗?”
“我说,你刚才不还怀疑我是杀手么?怎么,不怕惹急了我杀了你啊!”厕友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不过再怎么凶神恶煞,搭配上这张脸,都会格外的有喜感。
“我会怕?想当初在西厂总部的时候我都没怕。”朱一品臭屁道:“再说了,这不是刺激的日子过惯了,冷不丁闲下来还有点不习惯嘛。”
“再者说,你要是杀手,刚才在......算了,还吃着面呢,不说这些。”
朱一品风卷残云般将鸡汤面吃完,又喝光了汤,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后,看向厕友:“你到底是谁啊?”
厕友没有回答,也如同朱一品一般吃相,连汤带面囫囵下肚,接着打了个一模一样的悠长饱嗝,满足地擦了擦嘴角后,看向他,反问道:“你说呢?”
朱一品愣了一下,旋即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你......该不会真的是我吧?”
“还不算太笨。”厕友叹了口气,又纠正道:“准确来说,是成婚后的你。”
“你等等,你等等。”
朱一品虽然猜对了,可仍是有些难以接受,双手揉着太阳穴:“你让我捋一捋,你是我,我还是我,你不是我......”
“捋清楚了?”
“完全没有。”朱一品语气严肃,旋即表情又变得猥琐:“不过我姑且相信你了,咱们先说说,我跟谁成婚了?对方长得漂不漂亮,身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