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隐蔽的巨大石厅内,幽绿苔藓爬满巨大拱顶的石缝,水珠从高处不断滴落,在凹凸不平的水洼中溅起朵朵水花。
四周悬挂的火把似乎随时会熄灭,火光摇曳不定,将海尔波几人的身影拉扯得扭曲,仿佛一群幽灵在晃动。
格雷戈里站在海尔波身旁,时常不安地转动着脖颈,整个人显得十分局促。
喀耳刻站在海尔波另一侧,出神地凝视面前巨大的仪式魔法阵,偶尔会长叹一口气,像是以此来表达惋惜,又像是因为困乏而打哈欠。
海尔波开口问道:“卡尔卡斯,现在的局势如何了?”
卡尔卡斯的语气十分拖沓,“我看看吧……”
事实上,从摩根·勒·费伊展开行动以来,他就在海尔波的吩咐下,对巴黎进行过几次探查。
只是随着维泽特运转仪式魔法阵,巴黎被招魂术覆盖,此后每次探查的难度都无比艰难,让他痛苦不已。
更何况这才过去几分钟,海尔波又要让他进行探查,他实在是有些不情不愿。
然而这是牧羊人的命令,卡尔卡斯根本不敢违背。
他只能无奈地深吸几口气,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心理建设,最终狠狠咬住牙关闭上双眼。
经络宛如蜿蜒前行的毒蛇,从他的脖颈向上迅速蔓延,经络虬结在一起,覆盖住他的双眼,如同戴上一副狰狞的黑色眼罩。
他的面容逐渐扭曲,额上青筋暴起,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黑色的经络肿胀得发亮,仿佛下一刻就会破裂,喷出污浊的鲜血。
与此同时,格雷戈里的神情越发不安,眼神中满是惶恐,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次探查的时间要比以往都久,伴随着卡尔卡斯越发沉重的喘息,其他人的表情也随之逐渐凝重,空气中只剩下等待的压抑。
覆盖在卡尔卡斯双眼的经络散去,他仿佛被抽干力气,不受控制般跪倒在地。
他浑身大汗淋漓,嘴唇逐渐失去血色,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那般。
“溃败了!”卡尔卡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那些守护者……他们……他们正在扫荡街区……”
“还有那些魔法生物……以及……以及那两个家族的成员……都被……都被守护者控制住了……守护者联合在一起,速度越来越快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喀尔刻眉头紧蹙,“莫佳娜不是自诩阿瓦隆的王吗?连一个霍格沃茨学生都对付不了?”
“莫佳娜呢?”海尔波声音低沉地追问道:“上一次探查,你不是说她还占据上风吗?”
“我不知道……我只能说出我看到的景象……”卡尔卡斯虚弱地摇了摇头,“莫佳娜的幻象……幻象被那个新任守护者识破了……”
“莫佳娜的幻象全被破解了……倒戈朝她发起攻击……她根本没办法控制……我还看到……还看到缴械咒……莫佳娜的魔杖也被击飞了……”
在场众人皆是叹了口气,作为一名巫师,最为重要的魔法道具就是魔杖,既然连魔杖都失去了,说明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
“那就开始吧!”海尔波轻叹一声,既像是惋惜又像是放松。
格雷戈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愕然,“不……不再等等吗?”
“现在的局势还不够明朗?”海尔波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格雷戈里,“还是说,你在等着莫佳娜来发号施令?”
“没有!”格雷戈里缩了缩脖子,“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马屁精……”喀尔刻插话道,“你也是知道计划的人,就该明白到了这一步……”
“莫佳娜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与其他人一起作为祭品,吸引我主的注意力了。”
海尔波接着说道:“守护者现在互相集结,推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如果再拖延下去,他们不仅会离开这里,还会将祭品一并转移走。”
“届时祭品不足,或许就需要你我填补空缺了……”他瞥了格雷戈里一眼,“格雷戈里,你做好这个准备没有?”
格雷戈里脸色煞白,他的身体颤抖起来,脖子努力往回缩,勉强挤出一抹谄笑。
“当……当然做好准备了!我们每一个人都……都做好了奉献的准备!”
尽管卡尔卡斯和喀尔刻都明白,格雷戈里的这番话没有一点错,这是以赛亚会成员早就做好的觉悟。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可不敢搭腔赞同格雷戈里,以此来表达忠诚。
“那就好。”海尔波深深地看了格雷戈里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缓缓举起手中魔杖,长袍随着魔法的荡漾鼓动翻飞。
海尔波吟诵的拗口咒语在石厅回荡,他的魔杖尖端跃动着猩红色光芒,如心脏般随着吟诵声有节奏地跳动。
面前的仪式魔法阵剧烈震颤起来,其上陈列的各种“媒介”散发出各色光芒,原本的形态被迅速融化。
“媒介”如同熔化的蜡油那般,沿着仪式魔法阵的痕迹蜿蜒流淌,最终彻底消融于仪式魔法阵当中,仪式魔法阵当即爆发出猩红光芒。
地面也随着仪式魔法阵震颤起来,发出低沉的隆隆声,仿佛也被仪式魔法阵所惊醒。
海尔波收起魔杖,从长袍内袋翻出一柄匕首状的器具,他扯开器具的保护层,里面一根闪着幽光的蛇怪毒牙。
那顶来自摩根·勒·费伊的冠冕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深吸一口气,将尖锐的毒牙抵在冠冕表面。
冠冕感知到致命的威胁,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阵阵悲鸣般的嗡响。
“‘灵知’甘愿奉献,盼主垂眸于尘世,赐予吾等纯正昼明!”
海尔波吟诵着咒语,将蛇怪毒牙狠狠扎向冠冕。
蛇怪毒牙一点一点刺穿冠冕,粘稠如沥青的黑水从破口汩汩渗出,滴落在仪式魔法阵上。
仪式魔法阵的光芒瞬间汇聚,形成一个疯狂旋转的深邃旋涡。
旋涡中心透出令人心悸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暗红色光芒,像是在吸收着什么东西。
格雷戈里死死盯着那被刺穿的冠冕,嘴唇失去最后一丝血色,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喀耳刻的神情也复杂无比,凝视着冠冕的目光中,甚至还有一丝兔死狐悲的哀戚。
当冠冕的黑水完全流尽的那一刻,旋涡稳定下来只是缓缓旋转。
粗壮的暗红色光柱自漩涡中心轰然爆发,笔直地穿过巨大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