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雪银莉就失忆出院的这段时间住哪和君墨发生了一定的分歧。君墨自然想让她住回雪银氏大院,但雪银莉暂时不想接触下一个“陌生”环境,好不容易在回到魔法学院后找到了一些熟悉感,她想住在学院宿舍。
“莉莉,宿舍里毕竟没有人照顾,你现在的情况......”君墨试图劝她。
“舅父,我是失忆了,又不是瘫痪了,自理能力还是有的。”雪银莉无奈,“我想在学院住下,也方便和同学们交流。”
她的称谓已经改口,像过去一般叫君墨“舅父”,而且大半个月以来,她也渐渐和君墨等人熟络了。
但君墨还是能品出她话语间和有记忆时不同。若是在往常,雪银莉说这类话时应该会自称“莉莉”。
他仍旧不放心,但雪银莉的坚持,周围同学也更希望她留在学院,双方终于各退一步,找了个折中的方案——让雪银莉住在魔法学院的医务室。
万一有什么事,夜间检查的校医也能照拂一二。
对于这个结果,凤朵雅心中暗喜。
众人把两人送回到医务室,和校医说明情况后,围在床前叮咛嘱咐着什么。
凤朵雅本在看向雪银莉,却忽然注意到了站在医务室门口的一位灰发少年。
他大概因为和雪银莉并不很熟,又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他扶着医务室的门框在人群后方站着,湖蓝色的眸子带着一些担忧望向病床,在同学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是濯清。
望着这道身影,凤朵雅愣了一瞬,除了过去当同桌的那些经历,一些碎片化的模糊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那日,她记得她替银莉拦下那一击水打击后,剧痛下她就失去了意识......意识再清醒时,她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学院医务室的病床上,身边围坐着爸妈、相熟的亲戚朋友,还有姿雅。
但她隐约记得,这两个时间点之间好像还发生了别的事。好像是濯清把她送到了医务室,还坐在病床前陪她说话。他似乎,还讲了一个特别...的事!
那段记忆并不清晰,而且记忆中濯清展现出的样子实在与往日大相径庭,他讲的事也......她都有点分不清那到底是现实经历,还是她意识模糊之际的一个梦。
濯清在门口望着她们二人,自然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凤朵雅的目光,他微微侧过头,澄清得如碧蓝天色一般的眼眸与她对上。
对视上的一瞬间,凤朵雅好似从他的眸中探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时她就知道,她记忆中那些模糊的事,大概是真的。
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信息量在她脑海里炸开了。如果是真的,那他所说的那件事,那些哭诉......!
濯清对上那双褐色眸子的一瞬间,也知道了——她还记得。
“我去个卫生间。”凤朵雅说,起身向医务室外走去,凤姿雅想扶,但被她拒绝了。
路过门口时,濯清感觉凤朵雅的手带了一下他的衣摆,并非错觉。他知道凤朵雅有话要说,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如果她还记得......他也有话要说。
没人注意到,医务室里同时离开了两个人。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处无人的走廊上,凤朵雅在窗口回头,却发现濯清在她五米开外的位置站定,她等了一会,也不见他上前一步。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凤朵雅一脸疑惑,前后打量着他们之间的仿佛在测视力的距离。这是人和人交流的正常距离吗?
濯清略带着些赧意,正色解释:“我们两个单独在这种没人的地方说话,如果靠得太近了,被人看见了肯定会被误会。我怕影响到你。”
凤朵雅:“......?”
......嗯,凭借她之前对濯清的印象,他能说出这番话来她并不意外。
只是想起他那日讲的那些事......她好像理解了。他的这种距离,可能来自于某个刺在心里的阴影。
但那句“我怕影响到你”,却是出于少年自己的善意。
“哎呀,不至于不至于。”她摆摆手,略带俏皮地调侃,“咱们之前坐同桌的时候,你抬一下胳膊就能碰到我,那时候怎么不说怕被人误会保持距离了?”
“那是老师安排的作为,是公共场合,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濯清眉间微皱,回答得一本正经。
如果忽略他的尾音在微颤的话。
这句话说完,走廊里好像归于了平静,两人对站着,但谁也没说话。
最终,是凤朵雅先出言打破了沉寂,犹豫着,缓缓问:“你和你姐姐......感情很好吧。”
提到那两个字,濯清瞬间破防,走廊里的呼吸声仿佛沉重了不少。
濯清先沉默了一会,大概在稳定自己的情绪。
半晌,他开口,声音略微沙哑:“一个被称为‘国民姐姐’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弟弟不好。”
“抱歉......”
“突然给我道歉做什么?”濯清摇了摇头,“故事是我给你分享的,情绪也是我自己上来的。”
“我是说......之前在学院里,我做的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事,实在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谈论那些本来就是你们的自由,我不喜欢避开就是了。”濯清说着想起了什么,眼眶泛红,“但那一次,我确实很生气。我知道不知者无罪,可我听不得别人那么编排我姐!”
哪一次?
凤朵雅的脑子宕机了一下,她能想到濯清指的应该是那次他在教室反常地大发雷霆。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来着?怎么就编排她姐了??
她逐渐忆起,那次好像是前一天发生了那么一件恶劣的事,那个无赖的男子和被威胁的同学......
那是濯清?!!
是啊——“用你姐姐那点人脉来压我”“是你姐姐为了攀高枝抛弃的我”......那是濯清,还有清涟的那个......前男友?!
那他们第二天干了什么?当着当事人的面大肆讨论昨天的事,还按照自己天马行空的揣测地对事件里的那对男女加以评论?!
凤朵雅只觉得脸上的温度一下子上来了:“对不起,真对不起......”
知道那人是清涟的前男友后,她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个男的经常来骚扰你们家吗?都......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不会这么久以来都在骚扰威胁你吧!!”
濯清闷闷地点头。
凤朵雅感觉三观受到了点冲击。
大概是那日的交流让濯清找到了倾诉口,他眸中的水雾闪了闪:“凤朵雅同学,我心里有点难受......我给你讲一讲,你不要给别人说好吗么?”
凤朵雅怔怔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