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月初一脸“快夸我”的得意表情,兴冲冲的跑进酒窖,找到正对着空酒坛发愁的苏浩。
“师父,师父,重大情报!”他凑到苏浩面前,眼睛亮闪闪的。
完全不像是昨晚做了噩梦的样子。
苏浩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又怎么了?符画完了?还是又想到什么作死的新点子了?”
“不是不是!”东方月初用力摆手,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是黑狐娘娘,她又跑到我梦里来了!”
苏浩闻言,眉头微挑,放下酒坛,多了几分认真:“哦,她又来了?这次又变成谁了?雅雅姐还是容老板?”
他心想这黑狐还真是锲而不舍。
“都不是!”东方月初挺起胸膛,更加得意了,“她这次居然变成了师父你的样子,想骗我!”
“变成我?”苏浩愣了一下,随即觉得有点好笑,“她变成我干嘛,请你喝酒?”
“才不是呢!”东方月初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来,“她变成你的样子,可凶了!”
“一上来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废物,说我把你的脸都丢尽了,连雅雅姐都打不过!还不配做你的徒弟,骂得可难听了!”
苏浩听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心想这黑狐娘娘对自己师徒关系的理解,是不是有什么严重的偏差?
东方月初没注意到苏浩的表情,继续邀功道:“但是我一下就识破她的伪装了!”他模仿着梦里笃定的语气,“我当场就揭穿她了!”
“我说你不是我师父,我师父虽然坑了点,但绝不会在我真难受的时候这么落井下石地骂我废物!”
“他肯定会先踹我,然后再想办法教我赢回来!”
他得意的看着苏浩:“师父,我说的对吧?你肯定不会那么骂我的,对吧?”
他期待着小表扬。
苏浩看着徒弟那副“快表扬我机智”的表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了片刻,却没有如东方月初预期的那样夸奖他。
“嗯,月初啊……”苏浩的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这次嘛,你识破得确实很快,反应也不错。”
东方月初脸上刚露出笑容。
“但是,”苏浩话锋一转,“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先别急着揭穿她。”
“啊?为什么?”东方月初愣住了,一脸不解,“难道要等着她骂我吗?”
“笨!”苏浩没好气地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动动脑子!黑狐娘娘费那么大劲潜入你的梦境,伪装成我,肯定是有她的目的。”
“你这么早就揭穿她,除了让她知道这招没用之外,我们还得到了什么信息?啥也没有!”
他凑近东方月初,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低声道:“下次,她如果再伪装成我来找你,你就先假装信了,配合她一下!”
“看看她到底想引导你做什么?是想挑拨我们师徒关系?还是想怂恿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或者打探什么情报?”
苏浩的脸上露出一种老狐狸般的算计笑容:“这叫将计就计!放长线,钓大鱼!懂不懂?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套出点她的计划呢!”
东方月初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恍然大悟,兴奋地一拍大腿:“对啊,师父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光顾着显摆自己聪明了。”
他立刻开始脑补:“下次她再来,我就假装很受伤、很羞愧、很不甘心!然后问她师父那我该怎么办?”
“对对对,就这样,看看她到底想让我干嘛!”
苏浩满意的点点头:“嗯,悟性还行,就是有时候还欠缺点深度。”
“记住,对付这种藏在暗处的敌人,有时候比谁更狡猾,比谁更能沉得住气。”
“明白了师父!”东方月初用力点头,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一招,跃跃欲试,“嘿嘿,黑狐娘娘,下次看小爷我怎么陪你演戏!”
看着徒弟那副摩拳擦掌、准备坑人的样子,苏浩欣慰的叹了口气。
这徒弟好的学得不快,这些“阴险”招数倒是领悟得挺快。
不过,这样也好。
苏浩的眼神微微沉静下来。
黑狐娘娘如此频繁地试图接触和控制月初,看来她的计划确实已经到了关键阶段,越来越急躁了。
必须让月初尽快成长起来,至少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以及如何反向利用敌人的阴谋。
“好了,战术学会了,就赶紧滚去画符!”苏浩恢复懒散状,挥挥手,“别以为有了新招就能偷懒,一张都不能少!”
刚刚还兴奋不已的东方月初瞬间蔫了。
“哦。”
夜深人静,王权霸业在处理完繁重的军务后沉沉睡去。
然而,等待他的并非安宁,而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噩梦。
黑狐娘娘在东方月初那里连续受挫后,意识到需要从其他方向寻找突破口。
她将目标锁定在了,道盟副盟主王权霸业身上。
这个男人实力强大,意志坚定,但他内心深处埋藏着一份永不愈合的伤痛。
面具团在圈外近乎全军覆没的惨剧。
梦境伊始,便是无边无际的血色迷雾,熟悉而令人窒息。
王权霸业发现自己并非在帅帐之中,而是仿佛又回到了那片绝望的圈外之地。
周围喊杀声、惨叫声、法宝破碎声不绝于耳,却又模糊不清。
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他看到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迷雾中倒下,那些是他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是面具团的成员。
“老大,快走!”
“不,别过来,那东西杀不死!”
“霸业,带兄弟们活下去!”
破碎的言语,扭曲的面容,飞溅的鲜血……
记忆中最痛苦,最无力的片段被黑狐娘娘无情地挖掘出来,并放大扭曲,反复在他眼前上演。
王权霸业试图冲过去,试图挥动王权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无比,法力滞涩。
如同梦魇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一次次重演。
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自责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他心神激荡,几乎要被这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吞噬之际,前方的血色迷雾忽然一阵涌动,缓缓向两侧分开。
一道身影,从那象征着他最深梦魇的迷雾深处,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