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禾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呆立在民政局门口。一般人被卷入离婚这档子事儿,要么一出民政局大门就泣不成声,泪水止不住地流淌;要么洒脱一笑,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可薛烟徽不一样。她从民政局缓缓走出,脚步沉重,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她死死地盯着庄阳朔离去的背影,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空气,化作利刃。随后,她阴沉沉地开口,一字一顿地提醒庄禾:“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说话时,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即便之前和薛烟徽吵架,庄禾也从未见过如此吓人的她。那一刻,庄禾只觉得头皮发麻,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机械地不停点头,身子还忍不住微微颤抖。
之前庄禾一直住在杜家,如今薛烟徽要求她搬到薛外公沈外婆家里,和自己一起住,理由是要监督她工作。庄禾虽然按照要求搬了过去,但她的第一想法并非安慰薛烟徽,而是盘算着怎么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她心里清楚,再和薛烟徽待下去,自己迟早会被逼疯。可她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突然,她想到了远在国外的杜晨,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觉得去投奔杜晨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庄禾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杜晨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杜晨的声音,庄禾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杜晨敏锐地听出她话里的脆弱,想到她不过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孩子,不由得心生怜惜,难得温柔地安慰道:“你没事吧?你爸妈离婚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需要内疚。你应该高兴,你为你妈妈争取到了她应得的利益,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说这话时,杜晨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地看着手机,仿佛庄禾就在眼前。
杜晨是真心这么认为的。在他看来,庄阳朔这么多年来,既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尽到做丈夫的义务。庄禾帮助自己妈妈争取应得的利益,这并没有错。
庄禾听了杜晨的话,声音瞬间哽咽,带着哭腔说道:“我知道我没错,可是我还是很难过。我知道我爸爸并不爱我,他只爱外面的私生子,可是我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时,还是会觉得难过。”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庄禾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陪着薛烟徽去办离婚手续时,庄阳朔自始至终都无视她,仿佛她是空气一般。直到最后离开前,庄阳朔才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满是失望,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否正确。
她甚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个念头:如果她没有把庄阳朔出轨的事情告诉薛烟徽,事情的发展会不会更好呢?说不定家庭还能维持表面的和谐。
杜晨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耐心地安慰道:“我理解你,他毕竟是你父亲,血缘这种东西很难用理智去解释。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你做的没错,你是个很好的孩子。”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理解。
庄禾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叮嘱道:“表哥,这些话你千万不要跟大姨说。”她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想被人知道我还心疼庄阳朔,不然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没良心的孩子。”
杜晨本来就没打算说出去,自然不会多嘴,他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庄禾感激地说道:“谢谢表哥。”
杜晨接着关切地提醒:“你放宽心,你妈妈有什么不对你马上去找你大姨,她会保护你的。”他边说边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我是不想管你妈妈的事情了,但是我知道我妈妈肯定放心不下你,让你有事去找她最合适。”
庄禾乖乖地点点头:“嗯嗯。”
杜晨挂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终于觉得自己的生活没那么压抑了。他知道江芸不会拒绝庄禾的投奔,而且他也有了新的打算,等庄禾来了,他可以带着她到处散散心。
杜晨拎着一大袋水果慢悠悠地往家走。回到家时,江芸的直播差不多接近尾声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仔细地清洗着水果,然后拿起水果刀,小心翼翼地把水果切成小块,整齐地摆在盘子里,想着等江芸结束工作就可以吃了。
江芸结束直播后,关掉设备,快步走到杜晨身边,张开双臂,温柔地抱住他,关切地问道:“你今天怎么去了那么久啊?”虽然直播时她全神贯注,但还是时不时留意着时间,发现今天杜晨出去买水果,花的时间比以前多了好几倍。
江芸心里有些自责,以为是自己拒绝杜晨做饭让他伤心了。她暗自思忖,如果杜晨真的想做饭,自己大不了闭着眼睛吃下去,只要他心情能好一点就行。
杜晨情绪有些低落,他微微低下头,把装满水果的盘子往江芸的方向轻轻推了推,轻声说道:“我走路去的,路上花了点时间。你工作辛苦了,吃一点填填肚子。”
江芸拿起一颗圣女果,放在嘴边,疑惑地问道:“那你怎么不打车?”
杜晨凑过去,微微张嘴,轻轻咬走江芸手里的圣女果,满不在意地说:“反正我一天也没什么事,走路就当散步了。”
江芸假装生气地瞪了杜晨一眼,杜晨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连忙又拿起一颗圣女果,小心翼翼地塞进江芸嘴里,江芸这才收回目光。
吃完圣女果,江芸眼睛一亮,突然提议道:“杜晨,你有没有想过考个国际驾照啊?以后出门,你就可以自己开车了,没事的话还能开车出去玩。”江芸单纯地觉得,杜晨不喜欢打车,肯定是觉得不方便,如果他有了驾照,出行就会便捷很多。
杜晨觉得这个提议可行,但情绪依旧不高,他双手托着下巴,思考片刻后说:“之前没考虑过,不过我现在觉得可以考一个。”
江芸试探着问:“你真的不打算学做饭了?”
杜晨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以后不学做饭了,没天赋的事情我不强求了。”说话时,他摊开双手,脸上带着一丝释然。
江芸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说:“真的吗?其实我们出去吃饭也很好啊,反正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真的。”杜晨认真地点点头。接着,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江芸说:“芸芸,我想跟你商量两件事。第一件事,庄禾想出国来找我们玩,你愿意让她过来吗?”
江芸无所谓地耸耸肩,干脆地点头:“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她想来就来啊。第二件事是什么?”她心想,不管自己跟庄禾能不能相处融洽,庄禾来了,大家一起吃顿饭,也不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所以没有拒绝的理由。
说起第二件事,杜晨犹豫了一下,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在沙发上摩挲着,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第二件事,等庄禾回国的时候,我想跟她一起回国,我想回去上班。”
江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关切地问道:“你刚才在纠结这件事?”
杜晨微微低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愧疚,解释道:“嗯,我之前答应过你要在这里陪你三个月的,但是我现在忽然说要回国,我觉得很不好。”
江芸接着问:“你为什么想要回国?是公司里面有什么事情吗?”
杜晨轻轻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想要回国了。你上学以后,我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发呆,这样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我想要回国工作。”杜晨心里明白,自己并非热爱上班,但每天无所事事的日子,他实在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