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殿下聪惠,做事谨慎,吉人自有天相。”
“你不要再拍马屁了,这宫廷争斗的事,本来就伴随着血雨腥风,聪慧谨慎就一定能化险为夷吗?唉,不讨论这个了。”
李亨从石凳上站起来,一身白色衣袍,头戴筒状黄金束发冠的他,向东走出了亭子。我也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出了亭子。李亨说:“今天就聊到这里吧,该吃午饭了,本王要到堂屋准备吃午饭,要不然本王的几个儿女,又要跑出来喊我了。”
“殿下慢走,我也该到西厢楼一楼餐厅准备吃午饭了。”
宋老实和王平凡,陪同李亨向东北方向的主楼一楼堂屋门口走去。
这些天李隆基除了在花萼相辉楼三楼居住以外,还偶尔会去大明宫北部的梅阁找梅妃,一起聊天品茗,研究琴棋书画。
直到六月初三,皇上才在上完早朝后,去了兴庆宫兴庆殿。由于赐死李瑛、 李瑶、李琚的密诏很隐秘,因此杨洄和武惠妃只知道薛锈在发配途中,经过蓝田驿时被皇上密令赐死,还不知道李瑛、李瑶、李琚也已经被赐死了。
兴庆殿东殿内,武惠妃在西,李隆基在东,坐在饭桌东侧的茶桌边。武惠妃令宫女们去端来了饮用的热开水,为皇上和她沏好了茶。
武惠妃说:“陛下,您已经超过一个月没来兴庆殿了,臣妾想去找您,又怕打扰您。臣妾很是挂念您,今天看到您头发又白了这么多,心里很不是滋味啊。您可不要再为李瑛、李瑶、李琚的事生气了,他们发配到外地,或许能有改邪归正的一天。”
李隆基听到武惠妃这句话,心里那才是不是滋味呢,有悲伤,有愤恨,有惋惜。令他悲伤的是,他竟然在一天时间内下令赐死了三个亲生儿子,愤恨的是对李瑛二十二年的悉心培养,居然换来的是背叛,惋惜的是李瑶和李琚很有文采,尤其是李琚能文能武,将他们与李瑛一同赐死,太武断了。李隆基为那天冒然写密诏赐死李瑶和李琚有些后悔了。
李隆基阴沉着脸保持沉默想事情,武惠妃不敢再多说什么,而是用手轻拭了一下面前的那个茶杯的外壁,将茶端起来抿了一小口。她说:“陛下,茶水已经适合喝了,您可以喝茶提一下神,这茶有提神的功效。”
李隆基将目光落在面前的那杯茶水上:“嗯,朕等一会儿再喝吧。朕要是在四月底一直保持清醒就好了,现在清醒已经晚了。”
武惠妃闻听此话心里咯噔一下,她想难道皇上已经看穿了她的诡计?难道皇上知道了是她让玉子到东宫,向李瑛诈称兴庆殿有刺客,请李瑛救皇上?不会吧,此事策划地很周密,除非是玉子出卖了她,否则皇上不可能知道。而玉子即使出卖了她,也已经是犯欺君之罪在先了,太怎么会那么傻出卖她呢?
武惠妃脑子高速运转,分析形势后说:“陛下,您一直很清醒啊。大唐在您的治理下,保持了二十多年的繁荣昌盛了,这足以说明您清醒睿智英明神武啊。”
李隆基长叹一声说道:“唉,朕糊涂啊。你还不知道,朕在四月底,将李瑛、李瑶、李琚赐死了。朕为了减小此事的影响,没有公开此事。朕现在以为李瑶和李琚罪不至死,是可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的,那天朕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武惠妃心头一震,轻轻说道:“李瑶和李琚,长期以来与李瑛聚在一起密谋反叛之事,背地里对您有多次指斥之语,并密谋杀死李瑁和臣妾。您已经告诫他们至少三次了,他们依然我行我素,终酿成大祸。您在此情况下大义灭亲,赐死他们也是无奈之举,事已至此,您就不要再自责了。您看您的头发又像薛王去世时一样几乎全白了。”
李隆基关切地望着一袭白衣,高大的发盘上扎着银簪,带着几颗珍珠的武惠妃:“惠妃啊,你光说我头发白了,你也得看看你啊。你的头发倒是没有白,不过你脸色有些黄,瘦了。你也要放宽心,别想太多,别因太多事焦虑了。”
“谢谢陛下的关心,您来到兴庆殿陪臣妾,臣妾心里高兴,几天后会面色红润起来的。”
“惠妃啊,朕以后有时间会过来陪你。只是朕是一国之君,朕的大家庭事也比较多,是无法做到频繁来这的。”
“臣妾理解陛下日理万机,事务繁忙,臣妾不会因陛下没来兴庆殿而不高兴的。臣妾只以陛下开心而开心,只以陛下幸福而幸福。”
李隆基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朕有你这样的妻子,是朕的福分。你的后宫之主的地位,是没有哪位妃子能动摇的。”
“谢谢陛下,臣妾定当团结好所有皇妃,管理好所有后宫佳丽,一起伺候好皇上。”
“朕谢谢你。”
李隆基和武惠妃品茗聊天后,又到东侧的书桌边,开始交流书法了。
武惠妃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因为她清楚了皇上并没有发现,是她设计陷害了李瑛等人。然而她心里又萌生了新的担忧,她没想到皇上真会处死三个儿子。她不想看到这个结果,倒不是因为她良心过意不去,而是因为一个月以来,她一闭上眼睛就会听到王皇后王有容的哭诉之声,她夜里睡觉只好让宫女陪在床边。十三年前,因她揭发王皇后用巫蛊之术诅咒皇上,祈求像武后一样,导致王皇后被废后打入冷宫,不久王皇后死于冷宫。武惠妃怕李瑛、李瑶、李琚的亡魂,也像王皇后的亡魂一样来骚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