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她娘,她恨荷苞,恨她们阴魂不散,恨她们比苍蝇可恶,她恨自己走到哪里这些人都能找来,她恨她们张口闭口都是讨要东西,给了挑肥拣瘦,不给非打既骂,侮辱她的话更是戳她肺管子。
红姐拍拍荷叶的肩膀推心置腹地说:“此人着实可恶,但是把她送衙门里去,你的面子也不好看。”
程铁柱也在一边为荷苞求情,“荷叶,我知道你委屈,可荷苞正是代嫁的年龄,要是送到衙门里面打板子,这人以后还怎么嫁人啊,你放心,我教训她,你这仇我肯定替你报。”
荷叶顾全大局,又不想被众人围观,她只好在红姐的肩膀上委屈地点点头。
孙捕头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看这里没事儿了就向程风请示,“世子大人,若是没什么事了,小的就告退了!”
程风让家丁给孙捕头二两银子的茶钱,就把人打发了,程风看看那一地的破烂风筝,知道庆生心疼不已,于是看也不看程铁柱说,“荷苞干的好事,你收场吧,这些风筝还有绣线你都要按家赔偿。”
程铁柱赶紧掏出钱袋子,作势要给陈庆生的银子。
陈庆生又摆了摆手,“赔什么赔,这些风筝都是我自己做的,没有风子哥这层关系,铁柱咱俩还是一村的呢,从小玩到大,你要是给我赔钱就是见怪了。”
荷叶更是不理程铁柱,程铁柱因为荷苞无地自容,她的母亲和荷苞已经把无耻演绎的淋漓尽致,叫他一个七尺男儿愣是抬不起头。
见没人要他的赔偿,陈庆生讪讪地收起钱袋对程风道:“小叔,我去找荷苞算账。”
程风冷冷地说:“去吧!你告诉那作恶的娘俩,若是再不分轻重的来闹事,就把他们一起送到衙门去。”
“是!”程铁柱灰头土脸低着着头走出人群。
“大家都是散散吧,这里没热闹看了。”钱老板打发走看热闹的人,又看看黑着脸的程风,“程风啊,不是姐夫说丧气话。这对母女不会善罢甘休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这样的事情我看以后不能断了。”
“姐夫有什么高见吗?”
钱老板摇摇头:“要是旁人,我有一百种方法治她们,但是这种关系,姐夫也不能支招,静观其变吧。程风,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走吧,去铺子,我们继续说烟卷的事情。”
红姐看看在她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荷叶,小声对钱老板和程风说:“你们先去吧,我照看一下荷叶,在帮她们收拾收拾,一会去铺子里面找你们。”
程风刚要转身,就听钱老板指着蹲在地上的大眼说:“这孩子倒是挺机灵的。”
钱老板不提,程风都忘记大眼了。大眼一双小黑手正在摆弄荷叶的绣线,别看他人小,但他眼神凌厉,手指灵活,几下就能从乱作一团的绣线里面理出一缕来。
“别捅咕了,都乱作一团了,不能要了。”
大眼知道程风在跟他说话,他像献宝一样扯出一缕给程风看,“能分开。”
程风看看他手里那缕湛蓝色的绣线,像日出时的海面,像无风无波的青天,他冷静了不少,他问大眼,“你吃饭的家伙呢?”
大眼茫然,“什么家伙?”
“你要饭的碗啊!”
大眼紧张地一摸自己的衣襟,又赶忙起身原地寻了一圈,他竟然找不到自己的碗了,那可是他要饭用的碗,没有碗他捧着什么要饭。
程风见这孩子连吃完的碗都看不住,摇摇头:“上战场不带刀,下考场不带笔,要饭你不带碗,我看你要饭这行也干不久了。”
小孩急的团团转,他抓耳挠腮,两眼水汪汪,自己转着圈的叫嚷:“我的碗呢?我的碗呢?”
“行了别找了,赏你二两银子,你自己再弄个碗吧。”程风掏出银子,递给了小孩。
因为失去了碗,他急红了眼,哭咧咧的他见到银子也没高兴起来,他还在执着的找自己的碗,都忘了给程风作揖了,等他找到自己破碗时,程风已经同钱老板走的无影无踪了。
大眼看看手里的二两碎银,咧开了大嘴,对着大街人来人往笑了起来。
他沾沾自喜地认为自己今日跑去为两位摊主报信报的值,世子出手阔绰,上次的那把铜板他还没使完呢,今日又得了二两银子,这可够他吃好久了。
大眼扭头看看陈庆生和荷叶,心里也生出了感激之情。他在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事情他还要跑去报信,不为别的,就为他今日从世子手里得来的二两银子。
小孩手脚麻利地帮陈庆生往起收拾破烂不堪的风筝,全都是坏的,找不到一个好的。布粘的风筝烂了,纸糊风筝碎了。小孩问陈庆生:“这些风筝修修还能卖吗?”
陈庆生摇摇头,惋惜地说:“除了烧火别无他用。”
大眼又问,“砸们摊子的女人是谁啊?”
陈庆生斩钉截铁地说:“是恶霸。”
此时的陈庆生已经对荷苞厌恶透顶,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咒骂了荷苞祖宗十八代。
“噢!”小孩又问:“那她是什么来头啊?”
“她来头可大了,她是恶霸生的恶霸。”
小孩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她想不到这人是祖传的恶霸,赶紧又问:“那她还会来吗?”
陈庆生翻着白眼鼻孔喷气,“哼,走着瞧吧,不出三日,这人还得来,就是断了腿,她也会爬到这里来搞破坏。”
大眼一听,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帮陈庆生干的更欢了,他不但帮陈庆生把所有的折翼风筝收到了一起,他还坐在地上为荷叶理起乱作一团的线团,他屏息凝视,全神贯注,用不多大一会儿他就从线团里面理出一缕,再过一会儿他又从线团里面理出一缕,他把那理出的一缕缕彩色的绣线一字排开,每理出一缕他都咧着嘴无声的发笑,这是一种得意的喜悦,是成功后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