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东青赶忙扶住桌子上乱颤的茶碗,谦卑地说:“夫人息怒,拂柳怀有身孕,我们老葛家的香火都系在拂柳的身上,四娘就别让她跪下了。”
“她就是天王老子也得给我守礼教!”
大难临头的拂柳就是要逆着鲁四娘,就是要让葛东青护着她气死鲁四娘,“老爷,夫人这样粗声大气的说话都吓到我们的宝宝了。”
拂柳矫揉造作地将手扶上自己的肚子,好似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个龙驹。
鲁四娘讨厌这样能演戏的女子,她厌恶瞄了一眼拂柳的肚子,确实一扎宽,远看近看都是那么纤细,这大名堂的肚子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孩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并不好受,不过鲁四娘不在乎,因为她一定要拂柳悔不当初。
此事凭着个肚子不是不把她鲁四娘放在眼里吗,那好,既然这个软的不吃,那就别怪她鲁四娘来硬的。
“来人,让拂柳给我跪着。”
鲁四娘一声令下,问外马上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丁,一左一右地架住拂柳的手臂,手被反剪在后的拂柳毫无反击之力,屈辱第被两个家丁按在了地上,给鲁四娘跪着。
进葛府半月有余,拂柳把鲁四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人让她往东,她就偏要往西,鲁四娘让她追狗,她一定要撵鸡,总之她要和鲁四娘的反调唱到底。
她能唱歌,能跳舞,能吟诗,能作对,最主要的是她能演戏,只要她演戏,什么要求葛东青都会答应她,所以她屡试不爽,今日她还要演戏,今日的戏若是演好了,直接把鲁四娘赶出葛府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她惊叫着大喊:“老爷,救我,老爷救我……”
葛东青早已经雷霆震怒,在家丁的手刚触及到拂柳的肩膀时,他就猛地起身对着那两个家丁破口大骂了,半点斯文都不见,假如给他装上一对獠牙,他就能咬人,他能把屋子里面对拂柳不尊不敬的人统统撕成碎片,“你们这些狗奴才,谁给你的胆,敢动我的女人,给我放手。”
家丁无奈,一脸的苦相,“老爷,我们也是奉命办事。”
“奉谁的命?是鲁四娘那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婆娘吗?这个家里可是我葛东青说了算,你们是要造反吗?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赶快把拂柳给我放了,不然我把你们都发卖了。”
家丁怕老爷,胆更怕鲁四娘,他们有口难言,他们的卖身契可都攥在鲁四娘的手里呢,老爷会不会卖了他们不清楚,但是今日的活不做好,鲁四娘可是会发卖了他们,他们哀求葛东青,“老爷,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奴才了,夫人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得怎么做,想要我们放人,得夫人发话才行啊!”
家丁受命于鲁四娘,葛东青说干了喉咙骂破了嘴也无济于事。
为了从家丁手里夺回拂柳,葛东青竟然对家丁拳打脚踢,先是家丁的脸打破,然后家丁的鼻子被打烂了,最后就连牙齿也被葛东青给打松动,可是家丁誓死也不松手,任由葛东青发疯疯狂。
一时间屋子里面响满了拂柳和丫鬟的求救声,和葛东青夺命一般的咆哮咒骂声。
看着眼前的乌烟瘴气和鸡飞狗跳的房间,鲁四娘一言不发,她倒要看看这几个人什么时候能打累骂累。
不过很快矛头就指向了鲁四娘。
没错这一切都是鲁四娘的意思,是鲁四娘发号的施令。
葛东青知道他从家丁的手里解救不出拂柳了,于是他转过身,凶神恶煞地朝着鲁四娘来了,他怒目圆睁怒吼着:“鲁四娘,我知道你嫉妒拂柳,你嫉妒她比你的样貌好,比你的身姿好,比你有文采,比你年轻,你最嫉妒的是她能给我葛东青生孩子,可我葛东青不能守着你这个半老徐娘过一辈子,若不是皇上护着你,就你这不下蛋的鸡,我早把你休了。”
鲁四娘不怒反笑,“呵,你也算得上文人?文人都像你一一般说话吗?真是粗鄙不堪!”
“文人怎么了,文人也是人,我葛东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你这样的毒妇我没好话。”葛东青嘴里喷着唾沫,眼里喷着火,恨不得把鲁四娘生吞活剥了。
“老爷,我只不过给她立立规矩规矩,你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大动干戈的是你鲁四娘吧!你二话不说就让一个怀有身孕的人给你跪下,你虽然是妻,她是妾,但是拂柳可比你金贵,她肚子里面有我老葛家的后代,别忘了,我葛也是三代单传,五代单丁,拂柳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我老葛家的希望,那是我和拂柳的骨血,将来必是人中龙凤,凤毛麟角。再说,拂柳能谈古代史,能诵百家诗,哪里不懂规矩?她这样从才女怎么可能不懂规矩?反观你,粗鄙不堪,整日就知道打打杀杀,倒像个山野村妇。”
鲁四娘瞟了一眼拂柳的那张怪脸,不知道鲁四娘烦她还是怎样,这人的脸都恢复七八成了,但她在鲁四娘的眼里始终又丑又怪。
就比如现在,拂柳一边痛苦地想要挣脱家丁智酷着她的双手,她一边诡诈地窃笑,笑中还带着失控的癫狂,并且她每笑一下都要艰难地仰着头斜眯着鲁四娘。她笑葛东青为她撑腰,她笑鲁四娘被葛东青指着鼻子骂,她笑自己凭着一个肚子就把葛府上下弄的鸡犬不宁。
见状鲁四娘也笑了,不是不讲理吗,她也会,“我是妻她是妾,我让她跪着她就得跪着。”
“你不讲理!”果然葛东青骂她不讲理,这理好像是他葛东青的,不论对与错,理都是他的!
“这世间都没公道了,哪里有理可讲,我鲁四娘讲理的时候,你讲理嘛?我劝老爷还是心平气和地坐下,好戏还都在后面呢。”
他心爱的女人还被人按在地上,那哀怨的眼神还向他传递求救的信号呢,他如何能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