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让人欣慰,窗户虽然旧了点儿,但还是可以打开的。
物是人非间,付前一边思索着羊头魔消失的问题,一边并没有跑去大楼里面找,而是直接把面前窗户拉开。
大运明王的光辉,一时更大功率地洒落在这个死寂之所。
确实是一样的大楼没错,虽然外墙多有剥落。
另外周围的建筑群也越发清晰,除了冷清了太多,跟前面看到的场景可以也一一对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久违的湖景。
就在正对的方向,那个堪比圆规画出来的所在,此刻已经赫然在望。
只不过跟之前看着有些不一样,原本的波平如镜彻底不见,甚至一眼望去似乎连一滴水都没有。
没错,上次任务里怎么看都是整个未见之丘核心的贤者湖,在这个无光的未见之丘,竟是完全干涸的样子。
虽然与此同时,所暴露出来的湖底依旧保持了不凡——
如果说原本的湖是一个完美的圆,那么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干掉的湖似乎又成了一个凹下去的半球形。
是不是夸张了一点儿?上次见面可没觉得有这么惊人的蓄水量,甚至连个水深危险的牌子都没有呢。
感慨之间,付前已经像刚才进入自由之门一样,再次一步踏出。
……
连风的呼啸都死气沉沉。
明明向外走,最后却又出现在室内的情况,这次没有再发生。
脚部悬空间,付前已经是直接自由落体,从八楼掉了下去。
当然即使最终轰然落地,他依旧保持了良好的姿态,甚至通过无可挑剔的缓冲动作,保持了脚上那双鞋的完整。
落地之后更是没有任何停顿,直奔贤者湖的方向而去。
平心而论,或许看上去如同鬼蜮,但街区的整洁程度,甚至比前面那个未见之丘更高。
没有满地篝火和行为艺术人员,甚至连类似的残骸都没有。
事实上为什么没有在刚才大楼里搜索一番,这也是原因之一。
任何行动都要考虑收益期望,地毯式搜索当然不容易错过一些东西,但很难想象这样的景象下,能有多少对得起时间的收获。
而另外一个原因,刚才眺望贤者湖的时候,似乎看到了有趣的东西——确实有。
眨眼之间,付前已经是故地重游,并在湖边某处停下了脚步。
没看错,确实是半球形。
来自大运明王的光辉,瞬间点亮这处神秘角落,也让脚下场景变得清晰。
很明显正是曾经贤者湖的尺寸,而从外围到湖底中心,几乎是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以至于与其说是干涸的湖,更有点儿像是一只巨大的锅。
另外其中看不到一滴水同时,却是有其它东西堆积。
人,很多很多人。
躯干四肢头颅,付前非常确定那是人的造型,但通体覆盖着一层毫无生命的灰,一个个一排排就那么堆叠在那里。
……
怕不是整个未见之丘都在这里了?
一个人的总体积,其实是比直觉要小很多的。
加上完全没有动作,仿佛彻底的死物堆叠在一起,付前表示沉在湖底的人数很可能有些夸张。
给人的感觉,就像这整个未见之丘被炖到了一口大锅里,然后火候没掌握好糊到了一起。
所以果然是穿越了自由之门,见到了世界的真实吗?
灰床这个称呼,似乎变得更贴切了。
那一刻付前心中感叹,竟是随手取消掉了律令残渣。
光辉骤敛,天地瞬间重归黑暗。
啪!
而下一刻随着一道火花,一缕微弱太多的光明从他手中亮起。
那是一只火焰有点儿泛绿色的提灯,玻璃罩上同样落满灰尘。
刚才虽然没有彻底搜索先知大厦,但作为一个低调的人,还是顺手从802里拿了点东西的。
这样的一座都市里,类似照明设备是有点儿太古老,但一想到作为交通工具的马车,这样的小细节似乎也没那么突兀了。
“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借用。”
而黑暗中一盏孤灯照耀下,付前很自然地往旁边招呼了一声。
停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唯一一个没有进锅里去的人影,就靠在旁边一处石台上。
甚至也是唯一没有被灰色覆盖的。
乱糟糟的头发,大腹便便,宽松的睡衣……正是前面一直在找的先知袁方。
当然严格来说应该是未见之丘前先知,现在早已卸任。
……
虽是坐在地上,但因为位置高一些,还是完全可以俯瞰整个大锅的。
而袁方看上去也确实是在这么做,即使原本是一点儿光都没有的黑暗。
甚至姿势虽然不太端正,但似乎还是能从中感受到浓浓悲悯。
“你来的时候他们就这样?”
至于对老友的到来视而不见,付前完全没有介意这些小事,下一刻站得更近说道,甚至把提灯放下。
可惜依旧没有得到回应,泛着幽绿的灯火映照下,能发现那张熟悉的脸上,眼窝里已经看不到眼眸。
取而代之的,是浓稠如实质的墨色从中流淌出来,渗透出无尽幽暗。
……
幽邃,人性最深沉的积淀。
略显惊悚的画面,那一刻付前却从中解读出了熟悉。
这份独特的色泽自己见过,使用授灰戒指,化作幽邃化身的时候。
而那甚至也是上次在这里的任务奖励。
所以这代表先知袁方,卸任后反而进一步拥抱了幽邃?
通过踏入那扇门,来到这里看到未见之丘的真相?
似乎有些合理的样子,甚至坦白讲对于他扮演的角色,都称得上天人合一般的升华了。
毕竟从之前的情况看,未见之丘里虽然能人异士颇多,但直接掌握这份力量本质的反而没有。
唯一可惜的是,老友似乎是失去了交流的能力。
付前非常确定袁方还处于活着的状态,但对自己的到来似乎完全没有反应——嗯?
事实证明不要太急着下判断,某一刻先知那张诡异的脸,竟是在往这个方向转。
而虽然依旧僵硬没有吭声,他的右手还是缓缓抬起,冲着旁边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