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颤颤巍巍地跟在林晔身后，她膝盖刺疼，长时间跪在地上被冰雪浸染，公主只觉得下肢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因此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等知觉慢慢回归四肢，她又觉得关节处仿佛被无数根针扎动，细细密密地撬动着她的骨缝，让她每走一步都觉得细软酸痛，随时都可能摔在地上。
乌库想要上来扶她，却被公主制止了。
她知道林晔的惩罚从叫她站起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对此，她早就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林晔没有等她，甚至没有回头确认公主是否还在身后，他步伐随意的走在山间，陆续回收了散布在山上的三个天钉碎片。
为了能跟上林晔的步伐，公主咬牙坚持，尽管步伐踉跄时不时会不慎摔倒，也没有乞求了林晔停下来等她。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求了，林晔也不会停下来。
他真的，很厌恶背叛。
三颗碎片收集完，林晔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公主，没什么表情地停顿了一下，又马不停蹄地朝着山上走去。
公主咬牙跟上，在他们身后远处，是亦步亦趋跟在较远处的芬德尼尔人们，他们都想亲眼看着林晔是如何处理天钉的。
暮色深沉时，他们抵达了山顶。
看着那壮观的斜插在山顶的巨钉，林晔心里不自觉又漫上烦躁。
公主看着他站在天钉前沉默，愧疚地低下了头。
这根钉子无疑是在提醒他们她当初是如何利用林晔的信任欺骗他，牺牲他的……
林晔半晌没说话，最后只是对着天钉抬起手。
无形的力量落在天钉上。
那被砸得残破的巨钉颤抖起来，发出低沉恐怖的嗡鸣，连带着整座山峰都好像跟着颤抖起来，仿佛要连着山脉被人连根拔起。
细碎的山石被震落，顺着斜坡滚落，朝着山脚下咆哮着冲去。
山顶的积雪震动，底部空余坍塌，厚重的雪雾刹那涌起，如同汹涌的浪潮，松散的积雪轰隆着朝着山下而去，如同浪涌一般恐怖。
雪崩规模庞大，毫无疑问地淹没了他们位于山脚下的住处，但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
巨钉被缓缓从山顶抽出，在林晔力量的控制下漂浮在空中，蓝色的光流环绕在华丽的钉子，周围散落的碎片小心翼翼的靠拢过来，受到引力牵引般回归原位，慢慢升上高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钉子再掉下来，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局面。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顺利到林晔都觉得有些惊讶。
他原本以为那个坑了自己一手的人应该不希望自己在芬德尼尔做什么，因此一定会出来阻止。
可没有，过程十分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惊胆战。
不过，林晔也不纠结这个，能顺利进行反而更好。
他收回手，看着天钉安静地悬浮于高空，散发着幽幽蓝色光流，如同一个神圣的富有艺术性的漂亮东西。
他回头对公主说：“我记得你的父亲就是在这里死的。”
公主点点头，有些哀伤。
“我之前也是在这里死的，粉身碎骨，挫骨扬灰，连一丁点的灰尘都没有。”林晔慢慢道，说着之前的事就好像在说别人的经历一样。
公主头更低了些。
“等壁画结束，你就留在这里吧，永远留在这里，向过去的我忏悔。十年、百年、千年……
此后死亡与你无缘，罪孽与你共生。”
公主呆住了，她有些发愣地看着林晔，眼神恍惚。
“你可以拒绝。”林晔邪肆一笑，“当然，如果拒绝，我就会重新让这个钉子掉下来，所有的一切复位重来，芬德尼尔的未来我也不会再管。”
公主呼吸微微急促，抿着唇点头：“好。我会永远留在这里的。”
“时间是最磨人的刀，可以让人解脱，也可以使人发疯，而你会时时清醒，每一日都在这里回顾那天你所做的一切。”林晔点头，越过她朝山下走，声音冰冷而嘲讽，是他对背叛者最残忍的诅咒，“现在，去画画吧。”
林晔毫无怜悯，步伐踩碎了山路上延绵的血色脚印。
这些都是公主留下的。
……
眼前光影流转。
林晔再次出现在雪山上时，他正站在前往密室的山道上，与一位上山而来的黑发骑士打了个照面。
林晔眯起眼睛：“……伊蒙洛卡。”
黑发骑士的身边跟着一个芬德尼尔人，他们似乎正在交谈，黑发骑士不知道说了什么，芬德尼尔人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有些哀叹道：
“真羡慕你，可以去到那么多温暖舒适的地方，不像我们……”
“你们怎么了？”
年轻的骑士看起来经历的打磨并不多，眼中还带着沧桑。
芬德尼尔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抬眼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石阶上的林晔。
男人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细雪飘落而下，却掩盖不住那灿烂的如同阳光一样的发丝，那双眼眸冰冷无情，仿佛盯住猎物的毒蛇一样。
那芬德尼尔人顿时脸色惨白，顾不得伊蒙洛卡，当场就跪倒在地上，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抖若筛糠。
伊蒙洛卡看傻了，震惊的看看芬德尼尔人，又抬眸对上林晔的目光。
林晔的眼神确实很冷，连他都打了个寒颤。
但他的阴冷并不针对伊蒙洛卡，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个芬德尼尔人身上：“看来你对我很不满。”
芬德尼尔人顿时惊恐万状，惨叫：“没有没有！我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想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罢了。
芬德尼尔人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林晔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冷淡开口：“我不需要不虔诚的信徒。”
那人倏忽抬眸，瞳孔振动收缩，仿佛不敢相信林晔的话。
对上林晔的眼神时，他终于意识到这人不是随口一说，他当下没有丝毫犹豫的跳起来，慌张恐惧的朝着山下跑去，害怕地大喊：“不要！不要！！我不想死！我虔诚！我很虔诚，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林晔眯起眼睛，眼底寒光微闪。那人跑出去不出五米，整个人就被冻成了冰雕，随着惯性在地上摔成了一块块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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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觉得叶子变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