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染尽黄昏，星辰悬于天际，散兵沉默地坐在鸣神大社的走廊边，怀里窝着两只蜷缩着睡着的小狐狸。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散兵微微偏头看到缓缓朝自己走来的荧。
“有事？”
荧在他身边站定，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在他身边坐下。
两只小狐狸被动静惊醒，一激灵跳起来，跑开了。
散兵搓了搓手指，莫名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林晔去天守阁了。”荧看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轻声解释。
散兵一顿：“他去哪里不需要向我汇报，我们没什么关系。”
荧被这话说得愣了一下，挑了挑眉：“你们回来之后似乎就变得生疏了，是产生了矛盾吗？”
散兵闻言看向她，紫色的眼眸中漾起一圈圈迷惑的涟漪，沉默须臾后他低声问：
“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吗？”
“……算好吧。”荧认真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回应。
散兵勾了勾嘴角，轻嘲：“不确定就是不好，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等我找到想找的人就会离开，我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林晔那种装腔作势的人。”
“装腔作势……”荧惊讶，“你觉得他在装腔作势？”
“不是吗，每次他笑起来我就觉得很恶心。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林晔看着就不像是良善之辈，他所表现出来的未必是他本来的模样。别到时候被他卖了还觉得他是在对你们好。”散兵冷淡开口。
这些对他而言都是心里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总是很不舒服，像是有人拿刀子割开他的心脏一样，胸口一阵阵地疼。
对此散兵只是皱了皱眉，他并不太想去追究这种感觉的根源。
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很复杂地看着散兵。
散兵觉得她并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轻嗤：“世人总要亲身经历才会相信他人的诚实，我不要求你相信我的话。”
荧张了张嘴，半晌无奈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散兵警惕又疑惑地看向她。
荧抬手抚了抚额，一脸哭笑不得：“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林晔在璃月做过什么啊？”
散兵愣了一下，一脸疑惑：“什么？”
“你听说过岩神死去和前段时间漩涡之魔神袭击璃月港的事情吗？”荧一手撑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散兵。
散兵回忆了一下，这件事他他听说过一些，只是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深渊，出来后有立刻接到了丑角让他调查陨星的任务，因此对璃月的事情只是一知半解，他对荧忽然提起这件事很不解：“难不成这件事还和林晔有关？”
荧点了点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奥赛尔是他计划放出来的。”
散兵愣了一下，随后冷笑：“那看来你们早就见过他的真面目了，只是我有些想不通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敢和他走得那么近。”
“因为他真的很让人心疼。”荧叹了口气。
散兵愣住，瞳孔微微放大。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但很多人都忘记了，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荧轻声道。
散兵错愕，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些感动，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欣慰。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许久散兵才再次开口，声音夹杂着很轻微地颤抖：
“你能讲讲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吗？”
荧有些疑惑，散兵便故作正常地补充：“我只是想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和他是什么样的。”
“……好吧。”荧明显有些疑虑，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陷入了回忆。
“我们是在北斗的船上认识的，林晔和我们说你是他弟弟，叫林醒……”
……
“哎，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林晔无奈叹息，喝酒一样仰头将面前的清茶一饮而尽。
雷电真好笑地看他：“你是在害怕吗？”
林晔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我以前答应过人不会再逃避遗忘，以后不管是谁忘了我，我都会尽我所能让他想起来。”
“这样很好。”雷电真弯唇一笑，“如果是我，也会希望能想起来的。”
林晔没回答又叹了口气，他回忆着散兵的情况，认命地点点头：“好吧，忘记什么感觉并不好受。可现在的问题是，连我自己也记不起来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而且你们至少还有模糊的记忆，我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雷电真将茶撤去，换上了酒，笑着道：“顺其自然吧。该想起来的都会想起来，不该想起来的也不必难过。”
林晔勉强扯了扯嘴角，脸上忽然感到一阵温软的触碰。
雷电真摸了摸他的脸颊，怜惜地看着他：“总有人会记得你的，不必觉得难过。”
林晔怔怔地看着雷电真，半晌笑了起来：“……谢谢。”
“不客气。”雷电真莞尔一笑。
……
白皙的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散兵恍惚回神：“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荧对他眨眨眼睛。
自从她将自己所知道的告知散兵之后，这个少年的表情就一直不大对劲了，看上去就像是受到了极大打击一样，浑浑噩噩的。
散兵嘴唇抖了抖，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什么。”
荧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我不知道你和林晔之间经历过什么，但我觉得他不像是会委屈你的，你或许也不应该对他有这么大的偏见。”
“我对他没有偏见。”
散兵淡淡回道。他眉头蹙起，不安地下意识抓着自己左手腕摩挲，好像在确认某个东西是不是还在。
可他自己也不记得那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只是突然觉得好难过。
“你别哭，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荧有些慌张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散兵愣住，迷茫的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手上脸上一片湿润。
他呆呆地看着，声音哽咽语气却十分平静：
“我没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