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思绪在林晔脑海中盘旋，他喉头滚了滚，声音艰涩：“赛、赛诺。”
“嗯？”白发的少年转过头，赤色的瞳孔倒映出林晔的脸，令他能透过这双眼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表情。
那是一种纠结到有些痛苦的神色。
“你怎么了？”赛诺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林晔咬了咬下唇：“你真的很想见到你哥哥吗？”
赛诺愣了一下，他没有如同其他人那样回答是还是不是，而是眼睛猛然亮起，有些激动的问：“你知道我哥哥吗？”
林晔咽了咽口水，心脏砰砰直跳：“其实…其实我就……”
“轰隆——！”
突如其来的闷雷将林晔后面的话掩盖，也将他的心骤然击沉。
赛诺看向黄昏晴朗的天际，蹙蹙眉：“要下雨了吗？”随后他又看向林晔，“你刚才想说什么？”
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林晔已经面无表情，他摇摇头，冷漠地看了一眼天空。
从他的眼神里，赛诺莫名看到了难以遏制的愤怒，对此有些不解。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林晔收回目光，语气平直没有波澜，甚至连看也没有再看赛诺一眼，径直转身，“很高兴你愿意向我倾诉，有缘再见吧。”
说罢，不等赛诺挽留，林晔便飞快消失在了街头。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就像一阵风一样，让赛诺有些错愕，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古怪，但很快，他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
林晔几乎是落荒而逃，狼狈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房门怦然关闭，林晔才浑身脱力踉跄地靠着墙，嘴唇抿得发白，没有一丁点血色。
纳西妲飘出来，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林晔呼呼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直，声音嘶哑得只能听见气音：“没事，只是有些应激，一会儿就好了。”
纳西妲没再说话，只静静飘着，有些无措。
刚才发生的事，就连智慧之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一声充斥着警告意味的闷雷，仅凭声音就轰碎了林晔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
那一刻，林晔甚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那愤怒差点让他理智全无。
可最终，他克制住了，最后像是丧家犬一样狼狈逃回了房间。
这太残忍了。
充满了恶意，让人厌恶。
……
林晔花了很长的时间来平复心情，等他终于缓过来的时候，天边已然拂晓。
金光在海平面与天空的分界线上拉出一条温暖的线条，沉寂一夜的璃月港渐渐苏醒过来。
林晔独自一人站在码头边看着这一幕，眼神就像是没有光亮的深海。
原本以为不会有交集的‘故友’便在这个时候找上了门来。
身后传来低沉脚步声的时候，林晔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是一个对外界失去了大部分感官的人偶，平静又冷漠地站在海岸边，整个人透着一股世间一切的疏离。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低沉的嗓音自身旁响起，淡淡的茶香飘入鼻腔。
林晔还是没有反应，冷淡又干脆：“没有，不认识。”
钟离看着他，感觉这个年轻人比上次见面时又冷漠了许多，就像一个被慢慢冻结的灵魂，这让他心情有些下沉。
“你叫林晔是吗？”钟离轻声问。
林晔没有回答，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钟离，只静静看着荡漾的海平面，看着远处被云雾缭绕而朦胧的孤云阁。
钟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与他建立交流了，这还是他此生所遇到的头一件难事。
无法，他也只能沉默，和林晔一起站在码头边，看着太阳渐渐升上天空。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林晔的脸上，令他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几乎在发光，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被融化在光里的感觉。
钟离终于有些无奈了，他长长叹了口气：“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海风吹拂着林晔的头发，他终于舍得从海上收回目光，冷淡地看了一眼钟离，毫无征兆地嗤笑一声：“说什么呢？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恶意不加掩饰，钟离终于严肃地皱起了眉，沉吟着道：
“那就说说你的目的吧。”
“目的？”林晔微挑眉，咀嚼着这个词，似觉得有些荒唐，失笑，“我能有什么目的？”
“将岩王帝君的先祖法蜕藏匿地点告知愚人众执行官。单是这件事让七星知道了，你也会成为重点观察对象。”钟离缓缓道。
林晔眼神又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哦。那又如何，你觉得七星能把我怎么样？”
钟离：……
“七星不能，那我呢？”钟离的声音沉了下来，听不出喜怒，但话语中的威胁却十分明显。
林晔与他的眼睛对视许久，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开心，就像是春天消融的冰水，看似已经融化，实则内里仍然冷得彻骨。
钟离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神色莫名地看着林晔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尾都泛上红晕，眉头渐渐紧蹙。
一种莫名的慌张在他的心底蔓延。
林晔笑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来，他微喘着气，眼角都泛起了泪花，这才慢慢开口：“恩，那就要看你舍不舍得自己苦心经营的局面就此告破了。毕竟要对我动手，你得拿出全部实力来，摩、拉、克、斯。”
“你……”钟离瞳孔微微收缩，心脏在他一字一顿叫出自己神名的时候停滞的一瞬。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他脑海中破碎了。
突如其来的大风毫无征兆地自海面上吹来，将林晔的长发吹起，神之眼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
他看向孤云阁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啊，看来时间到了。”
钟离一愣，紧接着也敏锐地感知到了什么，目光也看向了孤云阁的方向。
他感到有无形的漩涡正在积蓄着力量，属于魔神的压迫感正在渐渐笼罩这座和平了两千年的城市。
危险依然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悄然投下了阴影。
“……奥赛尔？”钟离感知到什么，脸色微微变化，紧接着想明白了所有，转头看向林晔，“这就是你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