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台突然暗了一瞬。
远处巡逻的弟子疑惑地抬头，却见漫天星辰依旧。
“不止见到。”
陈景反手握住宫羽的手，青金道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我差点成了它的一部分。”
剑舞的佩剑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出她煞白的脸色。
“九重天域其实是牢笼。”
陈景的瞳孔逐渐变成纯粹的银色，倒映出不断坍塌的星河，“我们修炼的灵气，不过是门缝里漏出来的......残渣。”
宫羽的冰晶玉杖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这个总是从容淡定的玄冰阁前任阁主，此刻呼吸明显乱了节奏：“所以你当年......”
“我们在那找到了混沌源核。”
陈景忽然笑起来，嘴角却绷得极紧，“你们知道吗？那东西长得特别像颗荔枝。”
剑舞的剑彻底出鞘了。
她死死盯着陈景颈侧突然浮现的黑色纹路。
那根本不是纹身，而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陈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手一抹脖子，那些黑纹立刻缩回衣领之下：“放心，暂时死不了，倒是你们......”
他忽然转身同时握住两人的手腕，“在我离开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修炼？”
宫羽的耳尖瞬间红了，剑舞则直接一剑劈碎了旁边的石凳。
数百年前陈景离开前留下的那套双修功法，她们确实......认真研习过。
星台四周的结界忽然泛起涟漪。
陈景神色一凛，袖中惊雷剑自动飞出，在三人周围划出一道银河般的剑圈。
“时间不多了。”
他压低声音，语速突然加快，“记住，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要尝试冲击大乘期，天劫是......”
话未说完，夜空中的星辰突然同时闪烁。
陈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银色的血。
宫羽的冰晶玉杖瞬间爆发出刺目寒光，剑舞的剑气则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没事。”
陈景抹去血迹，眼神却凝重得可怕，“它只是打了个喷嚏。”
剑舞的剑尖在颤抖。
她突然意识到，陈景说的“它”，很可能就是门后那个让真虚界所有修士闻风丧胆的存在。
宫羽忽然解开腰间的玉佩。
玉佩坠落的瞬间，三人的身影在星台上模糊了一瞬——
这是她压箱底的时间禁术，能偷来三句不被监听的对白。
“你身上有混沌源核的气息。”宫羽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把它......吃了？”
陈景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没想到宫羽敏锐到这种程度，更没想到她会用掉保命的禁术来问这个。
剑舞的剑哐当掉在地上。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景能活着回来，也明白那些时不时浮现的黑纹是什么——
混沌源核正在与他融合。
“不是吃。”陈景突然把两人拉进怀里，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是它选中了我。”
星台四周的结界开始崩塌。
陈景猛地推开她们，惊雷剑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万千星火。
借着这片刻的混乱，他最后传音入密：
“下次月蚀之时，去剑冢最底层找......”
话音戛然而止。
宫羽和剑舞只觉得怀中一空，陈景的身影已然消散在星光里。
唯有玉案上残留的半杯酒，证明他方才确实回来过。
远处传来弟子惊慌的喊声：“祖师！剑冢的古剑全部在共鸣！”
剑舞捡起佩剑，发现剑穗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金色。
她与宫羽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起了数百年前那个雨夜。
陈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时为她们系剑穗的场景。
……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
天剑宗后山禁地，灵脉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
陈景盘坐在剑冢最底层的石台上，周身缠绕着青金色的道纹，无数星芒从他体内溢出，又缓缓收拢。
五十年来，他从未离开过此地，连呼吸都与灵脉的起伏同步。
忽然，他睁开了眼。
“炼虚初期......”他低语一声，指尖轻轻一划，面前的虚空无声裂开一道缝隙。
石台四周的古老剑器同时震颤，剑鸣声如龙吟般回荡在整个剑冢。
守在外面的叶青霄猛地抬头，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
这股气息，分明是炼虚境！
“五十年......”叶青霄喃喃道，“祖师竟然只用五十年就......”
要知道，寻常修士从金丹大圆满恢复到炼虚期，至少需要千年光阴。
可陈景不仅做到了，还引动了整个苍渊界的灵气异动。
石台之上，陈景缓缓起身。他的衣袍无风自动，发丝间流转着细碎的星光。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有一道漆黑的纹路正在缓缓蠕动，像是活物般试图钻入他的血肉。
“还是压不住你么......”他冷笑一声，五指猛地收紧。
刹那间，整个剑冢的剑气汇聚而来，化作一柄虚幻的巨剑，狠狠刺入那道黑纹之中。
黑纹剧烈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最终不甘心地缩回皮肤之下。
陈景长舒一口气，抬头望向头顶。
他的目光穿透层层岩壁，直达九天之上——
那里，隐约有一扇门的轮廓正在缓缓成形。
“时间不多了啊......”
他迈步走出石台，脚下的灵脉忽然沸腾，无数灵气如狂龙般涌入他的体内。
剑冢内的古剑纷纷出鞘，在他身后排列成银河般的剑阵。
守在剑冢入口的宫羽和剑舞同时感应到了什么。
宫羽手中的冰晶玉杖瞬间结满霜花，剑舞的佩剑则自行出鞘三寸，剑锋直指苍穹。
“他成功了。”宫羽轻声道，眼底却不见喜色，反而多了一丝忧虑。
剑舞握紧剑柄，指节发白：“炼虚境......接下来，他是不是要......”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担忧。
陈景的身影出现在剑冢入口。
他的气息已经完全内敛，看起来与凡人无异，唯有眼底偶尔闪过的星芒，证明他已然踏入炼虚之境。
“久等了。”他微微一笑，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有些事，该告诉你们了。”
宫羽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能感觉到，陈景体内那股不属于此界的力量正在苏醒。
那是混沌源核的气息。
剑舞突然上前一步，剑锋直指陈景心口：“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还是不是陈景？”
陈景低头看了看抵在胸前的剑尖，忽然伸手轻轻一弹。
“叮——”
清脆的剑鸣声中，剑舞的佩剑剧烈震颤，剑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金道纹。
这些道纹与陈景体内的星芒交相呼应，最终化作一条细小的银河，缠绕在剑锋之上。
“你说呢？”陈景笑着反问。
剑舞的剑缓缓垂下。
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这是只有陈景才能施展的“星枢剑意”，旁人根本无法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