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锡兰的码头边,蒲奉英的船队装满了物资准备返航。
离开木骨都束以后的航路十分顺畅,没用多久他带着船队就赶到了锡兰港。
锡兰有大量明人、南洋的人在这里做生意,换取物资十分方便。
只可惜这里除了受锡兰人管制外,还有大量的明军驻港,蒲奉英也不敢多事去给苏谨找麻烦。
毕竟这里虽然不像过了满剌加之后,见到蒲家人就抓,但对他们也绝算不上友好。
如数缴纳了出港税后,蒲奉英带着船队驶入返航的路线。
可刚刚开出港口一天,迎面就撞上了苏谨的船队!
看着那高高飘扬的‘福’字船队,蒲奉英的眼神如同见了鬼一般。
两支船队迎面错过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航速。
望着近在咫尺的苏谨,蒲奉英不甘的问道:“福公子一路可还顺利?”
苏谨嬉笑抱拳:“托福,一切顺利。”
“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吧?比如海盗?”
“没有啊”,苏谨的眼神微微眯起,旋即装作无辜的样子:“一路过来没遇到什么海盗,安全的很,蒲少爷多虑了。”
“那就好,那就好。”
讪笑几声,蒲奉英不再搭理苏谨,心中暗骂阿拉汉姆办事不利,怀疑他是不是收了钱没办事?
“回去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怎么回事!”
“两面三刀,养不熟的白眼狼!要是让我知道你收钱不办事,以后别想得到我蒲家的支持,我蒲家有钱有势,不介意换一个海盗投资!”
回去的航路依旧顺利,蒲奉英选择的还是穿越天竺洋原路返回。
就在他目光不断在海上逡巡,想要找出阿拉汉姆踪迹的时候,后者的船队果然很快出现在他视线。
再次打出旗号,没过多久就被小艇接到船上。
只不过这一次,没等他诘问的话出口,就被一棍子扫倒在地!
阿拉汉姆笑眯眯看着他,似乎在嘲弄自己的猎物。
“你这个叛徒!我们蒲家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养?”
阿拉汉姆嗤笑:“你们蒲家在海上赚了多少钱?单单说木骨都束这条航路,没有我的保驾护航,你们早被吞的渣都不剩!”
“可是你们给了我什么回报?一点勉强能喂饱自己的粮食,和被英国人淘汰的武器!吝啬而该死的家伙!”
“你!”
忽然,蒲奉英福如心至,想起自己现在可是落在人家的手里,贸然激怒对方,可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马上换上讨好的嘴脸:
“阿拉汉姆首领,你不就是觉得东西给少了吗?你放我回去,我马上给你再送一船,不,三船物资来!”
“哈哈哈哈哈”,阿拉汉姆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觉得我是个蠢货吗?放你回去?只怕我儿子的儿子都等不到你说的物资。”
“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让你父亲拿赎金来换。”
阿拉汉姆摆摆手,手下海盗很快将船队扣押下来,只留给蒲家的家奴一条船;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三个月后,我要看到他答应我的东西,否则我会派人把蒲少爷亲自送回去。”
“不过”,阿拉汉姆露出狞笑:“是一块一块的送、回、去。”
闻言,蒲奉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用乞怜的目光看着他:“不,你相信我,我父亲一定会送来的,一定会的!”
“押下去,让那些家伙滚蛋!”
阿拉汉姆没兴趣和这个可怜虫继续说话,命人将他押到甲板下层看押起来。
没过多久,一艘没有打任何旗帜的海船,慢慢靠了上来。
阿拉汉姆再也没有方才的骄纵和傲慢,看到来人立即换上卑微的表情:“何先生,您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办好了。”
何酋点点头,海上的风霜和长期的战斗,让他早没了当年公子哥一样的稚嫩,和齐永浩这些土匪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人就放在你这里,但必须给我看好,千万不能死了,我家主人说他还有用。”
“是,何先生放心,不过您身后的那位主人,是那个青年吗?”
“不该你问的别瞎打听,知道的越多你只会死的越快。”
阿拉汉姆打了个冷战:“是,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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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妥了?没想到何家小子倒是挺适合当海盗。”
将情报随手递回给马三,苏谨继续盯着正在装卸的物资。
“老爷”,马三有些疑惑:“您让何家小子和老周他们回去当海盗,就是为了劫一下蒲家?这活隋越那小子也能干吧?”
“你懂什么?”
苏谨翻个白眼:“爷的布局能让你看明白了?”
马三讪笑着挠头:“嘿嘿,那倒是。”
“成了,你也少装啥也不懂”,对于马三这等‘枕边人’,苏谨自然没什么需要瞒着他的。
“大明也好,咱们也罢,虽然与威尔斯迟早会有一战,但总不能打一辈子吧?”
马三摇摇头:“我不明白。”
“简单点说,何酋他们就是我提前在亚剌比亚布下的一枚棋子。”
“你回想一下亚剌比亚那边的地形”,嘴里说着话,苏谨的眼睛始终没离开码头:
“木骨都束北接红海,南掣莫桑比克海峡,横截天竺洋,是钳制南北的交通要道。”
说到这里,苏谨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马三显然已经明白。
将来英、明必有一战,不管最后谁胜谁负,结果一定十分惨烈,没有人能再轻易发动下一次大战。
而到了那个时候,就是老爷曾经讲过的‘代理人战争’,来帮他们去处理一些不合适抛头露面的差事。
同时,也是为两个战争大国彼此之间,留足缓冲的余地。
“老爷,您是想将来战后,留何酋他们在这里给洋鬼子继续添堵?”
苏谨摇摇头:“我不是那种不通人性的家伙,不可能让他在这里吃一辈子沙、吹一辈子海风,迟早是要换人的,但是人换了,船队不能动。”
有些话苏谨没说。
木骨都束的布局,固然是他有意无意下的一步棋,但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是能在大战开始以前,就把威尔斯这个隐患彻底解除。
“唉...难啊。”
刚刚叹完气,苏谨忽然指着码头上的力工喝骂:
“你个狗日的敢藏我东西?给我放下!知不知道我盯你很久了!告诉你,能占老子便宜的家伙还没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