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对来自六阶的随意一指，方为笑却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只在瞬间他全力抵挡，却依旧被击中。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六阶蕴含着何种力量，来自世界级的力量贯体而过，名为概念的力量束缚身心，或许他应该庆幸，现在的魔族只通过掌控级的权柄获得了第三阶登阶的力量，而没有掌握概念本身。
那一条条概念将他和星晚束缚，并不断抹杀着他们，可在永罪之下却开始崩溃，当魔欲的概念在无补充，血雷噼啪作响，两人已经深受重伤。
而这时围观的人影也来到了他们的身边，远处星空黑雾沸腾，不断蔓延，那是源自魔族的力量，自虚空龙神体内涌现，要将整个世界吞噬，埋葬，最后化作力量。
黑雾蔓延而来，直指方为笑所在，虚空龙神想要方为笑的身体，那强大的躯体让祂垂涎欲滴，而魔欲则想要方为笑的力量，永罪的力量让他贪欲暴涨。
于是他们就达成了合作，欲望如同深渊看不见底部，只会让人不断陷落，世界如何虚空龙神已不会在意，祂只想复仇，只想放纵，哪怕世界倾覆，哪怕万物不存。
祂成为了毁灭龙神之前的模样，万物终归虚无，只是不断往复，祂只苛求唯一的存在，那就是祂自己，所有存在之物只不过是为了成为祂的力量。
世界在陷落，大片星系开始崩溃，既然这处世界已不再是祂的神域，那么祂就将它毁灭，将它破坏，直到再次成为祂的力量。
黑色的龙影在黑雾中游动，唯有那双白色的眼睛方可窥见一丝痕迹，这时要动手的人们却齐齐停下了手。
他们能感觉到自己赖以生存的地方正在消失，那种被天地庇护的感觉在逐渐变淡，世界仿佛正在衰弱，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消磨。
虚空正在蔓延，掠过星空的光泽是神启的力量，唯有神启可以抗衡概念，概念为世界所生，神启乃世界所存，概念虚无缥缈，神启闪耀宇宙。
但哪怕是神启也无法抵御六阶的世界，如果说超凡是踏入超脱的起点，那么世界就是迈出宇宙的基石。
而神启本就是生命修炼并完全掌握一道因果后具象化所在，有些生命生来就被天地赋予了概念级的能力，而世人求其一生也无法触及分毫，可神启却能抗衡六阶以下的概念，这也是为何九阶可以被称为伟大的原因。
现在黑雾与神启并行，在无限虚空之景中整个世界都在归于虚无，那是完完全全的一片空白，那是初始世界的源泉。
作为一个个小世界的主角，他们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们都选择在此刻停手，但这时一道声音传来，那是虚空龙神的声音。
“反抗我，亦或是顺从。”
虚空龙神庞大的身躯在星空中俯视着他们，那源自神明的压迫混合龙威如同天地之意，让人心生畏惧。
众人看着虚空龙神面色不一，他们是天之骄子，也是别人口中的妖孽，更是旁人无法触及的存在，他们不想也不应该臣服。
看着人们的反应，虚空龙神只是笑了一下，接着道：
“那你们就与你所在的世界一同灭亡的，包括你们的所爱，你们的亲人，以及你们的天命！”
天命，呵，虚空龙神只是露出嘲讽之色，在真正的神明眼中，没有所谓的天命，因为他们每一位都是天命，他们才是行走于世间的神明，在五阶之下，皆为泡影。
命运之神掌管命运，生命之神蔑视死亡，死亡之神奴役生灵，这些都是神明，他们凭什么与祂相对比。
虚空龙神留下这些天命之子只是为了夺取世界，也是为了更加轻易的磨灭世界的意志。
虚空龙神的话不可谓不现实，让那些习惯虚与委蛇之人不得不立马做出选择，因为在这一刻大量的星系都在崩溃，而他们犹豫的每一秒都意味着死亡来的更近。
在神力之下他们无法反抗，因为其中蕴含着因果的力量，那种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力量没有一点痕迹。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跪倒在星空中，接着就是哗啦啦的一大片也顺势跪下。
你要品尝人类的恶意吗？
黑雾自远方而来，笼罩在那些跪倒的人影身上，作为天命之子，一个世界的主角，那么自然有男有女，性格各异。
但在此刻他们只分为两种人，跪下和站起。
高尚有高尚者的凯歌，低俗有低俗者的欢乐。
他们又一次面临了选择，他们曾不止一次面临选择，不同的是以往是天道庇护，没有错误的选择，而现在，如果选择跪下，那么他们将失去天道庇护。
但站起来则是死亡，仅凭世界泡的力量是无法抗衡魔族与虚空龙神的，这一点他们无比确认。
而作为背叛的人，那么第一件事就是选择献出自己的忠诚，这很可笑，一个背叛者居然要向“新的主人”证明自己有多忠诚，哪怕他们知道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不管他们如何证明都毫无意义，除非他们能以死亡来证明，但很可惜的是，他们背叛的原因正是因为不想死亡。
如同被利益所蛊惑者，要抛去利益证明自己，那么只会让人认为他选择了更大的利益。
所以选择跪下也只不过是屈辱的苟延残喘。
对于这一点，魔欲自然知道，正如他所计划的一样，这不仅是来恶心方为笑的，更是有着实验的目的，毕竟直到现在，这处世界泡的天道依旧在沉默。
作为没有天道化身的天道，牠并不能做出选择，哪怕对于世界而言人这一物种显得很渺小，但思想的力量却决定了天道的理念。
智慧生命所赋予宇宙的，正是其意义，那些渺小亦或是伟大的，都是因为有着思想的存在才能被赞叹和蔑视。
随着人影做出选择，黑雾蔓延而来，心中欲望将理性吞噬，毫无限制的他们开始行动。
对于那些不愿投降的人，在黑雾的压制下不能行动分毫，所以也只能看着那些向他们走来的人影，地狱绘图由魔鬼所画，用的却是生灵之血，万物之痛，扭曲世间的灵魂，磨做颜料。
魔族之所以被称为魔族，正是因为如此，恶意，完完全全的恶意，如今那些人被恶意裹挟，走向前来。
色欲永远是让人沉沦的第一欲望，当面前的人不再满足单一的个人，那么就会苛求多人，当多人无法满足就会扭曲，渴望别样的欲望，扭曲精神，痛苦身心，折磨取乐，践踏灵魂。
他们会像自然界中的动物一样，以其他生物的身体取乐，或是头颅或是咽喉或是血肉。
可动物是没有恶意的，人也不会觉得他们会有恶意，除非你以人的道德标准去要求它。
所以与其说是人类的恶意，还不如说是道德的恶意，只有“人类”才会有道德，而对于其他生命而言，根本不存在这个概念。
而当他们选择跪下之时，也就意味着他们抛弃了作为“人”的身份，于是“魔”就产生了，作为由人转化而来的魔，远比魔来的更加邪恶和无底线。
因为他们连人的身份都可以抛弃，何况其他，而魔却做不到将自己魔的身份抛弃。
所谓魔中之魔，莫过如是。
可天地无善恶，亦无道德，所以道也无善恶，求道的人自然也无，既无善恶，当手握天道，凌然天下时却又开始渴求秩序，安定，述其道德。
谓此以观……天地皆混沌，秩序方可求，秩序若得求，方有得道路，此路为德道，求其不道德，若得其道德，方得其道得。
所以只有人类才有道德，才能得道，因此世间万物莫不求其人形以得其道。
此刻……
血肉铺做地狱，骸骨竖做杂草，枯萎的手臂立起，生成死亡的花朵。
鲜血的味道勾声引蝶，细密的哀嚎煮做鲜汤，临死的坚持勾芡成调料，他的勇气，何其美妙。
沸腾吼如声浪，他们被剥去衣物压在案板之上，那象征色欲的器具被宰掉，丢入鲜汤上。
根根密集翻滚如面汤，剩余皆做烧烤，女子盛起欲望的汤，嚼在嘴边咂舌生香。
呕吐声汇做大江，他们是各自世界的主角，是传闻中的天骄，但此刻死亡竟成了一种美好。
不敢想象。
黑雾渐渐，众人睁开眼角，原是大梦一场，但你我之叩拜，诚心归降。
黑雾笼罩在无一丝反抗，人影再次来到方为笑面前，邪笑遥遥。
雾气腾腾，隐蔽身形，遮住眼角，那来自宇宙深处的光将他们笼罩，宇宙本就黑暗，黑色的雾气只是遮蔽了光芒的传耀。
方为笑站起身来，手中握剑，他面对的是一群视死亡如无物的人，死亡于他们而言是解脱，是快感，唯独不是害怕。
因为他们体验过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他们反抗过，但已经无力反抗。
绝对的实力配上计谋，魔欲什么都没做，却已经将一切都掌握其中。
无声的厮杀再次展开，虚空龙神俯视着这一切，方为笑已经重伤，再加上这些天命之子的消耗，祂相信方为笑到时一定没有反抗之力。
事实也是这样，很完美的计划，方为笑和星晚现在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但有时候宏大磅礴的计划却会毁于一人之手，就像那玄之又玄的东西被天命所抵。
世界意志并未消失，牠还有反抗的能力，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机会。
战至中途，一道人影在方为笑清空周身的刹那来到了他的面前，而对于这道人影认识他的人都对其有信心。
因为他是这么多天命之子中少数能到达三阶的人，虽然只是登梯，但依旧足够傲视群雄。
他名龙玄，凝练真龙之身，横跨九天之上，现在他来到了重伤的方为笑面前，经过连番战斗的方为笑也发现了他。
有点威胁的对手，但方为笑并不恐惧，他只是需要时间，只需一段很短的时间，他的不灭体就会恢复如初。
而龙玄看着面前的人，看着他的眼睛，却发现方为笑没有一丝恐惧，这时他突然露出一丝微笑，接着便大笑起来。
他已有答案，已经做出了选择。
“本来我是想看看你是怎么样的人，如果还行我会找个机会放你一次，就当还你给予我踏上修炼之路的报答。”
“可时局远比我所想的还转变的快，我会挡下他们，给你们创造机会，只希望你可以救走我的妻子和孩子。”
“我龙玄秉天而生，傲气入骨，只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
“他们会臣服是因为他们看不真切，以为投降就有活路。”
“依我看，就是放屁！”
“今日畏死而求生，他日践踏尊严如何？侮其妻女如何？”
龙玄与方为笑的交流只在刹那，他无比清楚投降的结果如何，不仅是他，其余人都很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他的选择不同，其余人经过了魔欲的恐惧，被磨灭了心性，但他不同。
对此方为笑并未回答只是点了点头，龙玄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冲过来的一位天命之子击退。
就在对方那质疑的神色中，龙玄转过身来，对着所有的天命之子勾了勾手。
“怯懦者，惧死而求生，卑微而祈求，为了苟且偷生，跪地磕头。”
“真是可悲。”
龙玄那看待垃圾的眼神无疑刺痛了他们的内心，如果大家都做一样的选择，那么就没有人会有不适，但只要有了对比，那么这种鄙夷感便会扑面而来，那是面对高尚者的退避以及产生的悔恨。
所以他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将龙玄杀死，并且要让他死的无比凄惨，让他死的后悔莫及，这样他们才能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
“龙玄，你说什么大话，死了什么都没了，而且那是何种痛苦何种恐怖，你应该清楚，但只要我们还活着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
“而你现在这样必死无疑！”
“但只要你放弃，选择与我们一同臣服，那么还有活着的机会。”
龙玄只是嗤笑几声，身上衣袍被风吹动，他挥手风雨欲来，整个星空乌云迷漫。
“身与道合，道与心合，心与意合。”
见此一幕最先对着龙玄开口的天命之子却是脸色骤变。
“快阻止他，他要祭道！！”
其余人闻言立马冲向前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玄往前走去。
何为祭道，将自身献祭于规则，领域融入宇宙使其增长，将自身所有融入世界，失去一切，献祭一切，世界亦反馈己身，完全动用这片世界的力量，即为祭道。
人反哺世界，世界反哺于人，在此刻龙玄将动用这颗世界泡的力量，尤其是在此刻，这方世界的天道一直渴求的机会终于出现。
风声如雷，雾气化雨，升腾之势席卷星空，这是人性的极致升华。
在这一刻，神低头，鬼惊恐，仙沉默，魔亦惧，九幽十地亦逃离。
龙玄一步步走来，口中言语，那是他一生的缩影。
而世界泡某处，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子忽有所感的抬头看着远处，胸口有些沉闷，好似有一股气积蓄在胸口难以呼吸，而她身旁的小孩则抬头看着她，语气有些委屈的问着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女子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细心安抚起来，但脸上的愁容却难以掩藏。
龙玄轻轻呼出一口气，其中的情绪难以言说。
他对着方为笑说了一句话。
“帮我带句话吧，就说我……就说我对不起她们娘俩。”
接着他就抬起头来，目光如电，气势如虹，只见他高声道：
“尔时夺风又寄雨，少不识天时，自认九州独我风流，眼中无一物，浑然做傲骨。”
“他日见奔流，不可不惊鸿，欲踏江行河走，不胜惶恐，做掀起山洪的蛟龙。”
“今朝看天空，九天之上神龙，行云吐雾握雷公，霹雳尽在手，散尽轻松。”
“来日若得登天处，手揽风云扫九州，且笑天公试傲骨，看尽天地踏风流，全然做此功。”
随着龙玄握手成拳，乌云消散，风雨骤失，一轮太阳悬于九天之上。
他化身九天之龙，世界伴随他而行，众皆惧，欲逃离，可领域已融入世界，在他死亡之前，世界任他翱翔。
这是不惧死亡所换来的力量，方为笑看着用行动来践行自己话语的龙玄也是有些敬佩，但有时候世间是真的不讲道理的，龙玄以自身道基为代价，献祭自己的一切所换来的也只是登阶的片刻力量，甚至还会随着战斗不断消耗。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人如划破黑夜的流星，虽然只是刹那，但却足以点燃黑夜。
灿若星火，耀若星辉，对于这种行为，联盟有一个专有名词来称呼，名为——撼天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