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剑客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阿凡达倒是扭头看了看冯道德。
冯道德是一心要跟着莫问的人,这个时候哪还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冯某乃乡野一穷儒,不懂得这些江湖礼节,一切全凭三位大侠做主。”
“呃,我师父说了冯老板没涨我们的房价,也算是给了他老人家面子。师父向来是恩怨分明,所以呢,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能做到的我一定替你办到,我要是办不到的,自然会有师父他老人家出马。”
阿凡达这番话听的那华服青年是冷汗直流,心里不断的求爷爷告奶奶只希望这冯老板提出来的要求全都是他能够办到的,千万不能让莫问出面。
“几位果然不愧是莫大侠的高足友人,只有你们才能够为我等做主申冤,冯某人感激不尽。”冯道德朝着青竹剑客三人施礼过后,才看向那华服青年。
“请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这位公子方才说过,打烂我恩慧客栈的东西不仅不会赔偿一个铜板,还要在五天之内让我关门大吉。”
华服青年此时也是明白了今日想要全身而退首先要过的就是冯道德这一关:
“冯老板息怒息怒啊!都是在下一时失言,出口不逊,您老知书达礼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方才公子的手下逼迫我店里伙计打坏我这么多家具的时候,公子可是没有丝毫阻拦之意啊。”
“请冯老板放心,损坏的东西我一定照价,不,是加倍赔偿!”
“如果有意损人财物仅仅赔偿就能了事的话,这天下还有什么公理可言?”
“啊?!对!对!对!”华服青年对着冯道德点头如同捣蒜,转眼又找到高矮两个手下,厉声呵斥道:“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滚过来向冯老板赔罪?!难道还要我亲自过去请你们吗?”
一高一矮两个随从面面相觑,心里叫苦不迭,刚刚可是你要我们兄弟好好给这客栈“装修”一下的,怎么出事了就要我们背锅呢?
两人心里虽然有些不大愿意,可嘴上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双双走到冯道德几人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冯老板,还请冯老板责罚。”
高个子比常人高出半截,即便是深深弯腰也是跟常人身高差不了多少,那黑矮胖子跟皮球一般,弯下腰就好像是皮球往前滚动了一样,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再加上两人反差极大的声音,让人无不忍俊不禁,就差哈哈大笑出声了。
冯道德对此却像是充耳不闻,面色平静,一个字都没说。
华服青年见状生怕冯道德不高兴了再加惩罚,当下便冷声说道:
“既然冯老板不肯原谅你们那你们就拿出点儿诚意,每人自断一臂好了。”
两兄弟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那华服青年??????磕了三个响头,连声求饶:
“啊?!公子,这……”“求公子念在我兄弟往日对您一直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要知道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不管受多重的外伤假以时日都是可以恢复如初的,唯独断肢是绝对不会再长出来的。
人天生四肢缺一不可,尤其是他们这样给人做侍从的高手,一旦失去一条手臂那就等于已经没有了什么价值。
“你们有眼无珠毁坏了恩慧客栈的财物,惹怒了冯老板,连奇巧门的大侠都惊动了,要求也是求他们才对。”
两兄弟趴在地上刚刚准备转身去求冯道德他们,头顶上就响起了缘武稍显稚嫩的声音:
“哎——,你们千万不要搞错了,现在要你们断掉一臂的是你们的公子,可不是我们。”
这个华服青年心思也真是够歹毒的,明明自己想要用手下的手臂来讨好几人,偏偏还要硬充好人,说的好像是缘武他们和冯道德要斩掉两人手臂一样。
人小鬼大的缘武岂能给他这个乱拉仇恨的机会?
这一下跪在地上的两兄弟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缘武的话让他们想起了很多往事:
他们两人乃是一母所生,高个儿是老大,矮个子晚出生了一年多。打记事起因为长相怪异没少遭人白眼,父母因此整日郁郁寡欢在矮个子刚满十岁二老就相继离世界两兄弟相依为命靠乞讨为生,饥一顿饱一顿的过了三四年。
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位风尘异人,将两兄弟带到深山悉心教导传了他们一身武艺。
两兄弟资质还算可以,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总算学成出山。因为不想受人白眼,便从此在江湖上做起了独行大盗。虽然没有闯出多大的名气却也过的逍遥自在。
直到六年前,两人在凤霞城抢劫一家商铺的时候,失手被城防军大统领擒获关在大狱之中。
城防军守备大人家的小公子,也就是眼前这位锦衣青年喜欢外出游荡,因此大统领便举荐两兄弟府中成了公子的贴身侍从。
这几年两兄弟跟着这位二世祖吃香的喝辣的,也着实享尽了荣华富贵,但欺压良善的恶事也没少干。
以往每一次都顺顺利利,偶尔遇到扎手人物只要亮出身份也能逢凶化吉,没想到这次来红叶镇凑热闹第一天就遇到了莫问。
在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之后,他们连表明身份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遇到了莫问别说是城防军守备的公子了,就是当今帝君来了也不好使。
眼看着两人一直在犹豫不决,冯道德这边又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这青年生怕再耽搁下去自己恐怕也得跟着倒霉。
“夏荷秋菊,你们去帮帮这两位高师傅。”
身旁那两位粉色衣裙的女子微微颔首,踏出一步长剑唰的一声出鞘,朝着两位同伴肩膀便削了过去。
“啧啧,想不到这两位花容月貌的女子竟是如此蛇蝎心肠。”阿凡达摇了摇头,“不过,这客栈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若是染了血腥是不是不太好啊?”
听到阿凡达出声,两女的剑势一缓,停在了两兄弟的耳旁。两人以为得救了,大喜说道:“多谢大侠开恩!”
哪知笑容还没彻底绽放,便被阿凡达接下来的话给堵在了脸上,“二位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要阻止你们公子处决家奴,我只是不想让这客栈被血腥玷污了。”
阿凡达这话等于直接决定了两人的命运,现在就算那青年有心饶恕他们也是不敢开口说出来了。
鹰钩鼻老人见状闪电出手封住了两兄弟的穴道,随手将其抛到屋外,“你们到外面去办吧。”说完随手丢出一只小瓶。
后面这话自然是说给夏荷秋菊两人的。两女木然的点了点头夏荷抬手接过小瓶,两姐妹提着长剑一声不吭的走到屋外。
这一次再也没人阻拦,只见唰的一声两兄弟的一只臂膀便被削落在地。
由于穴道被封,这两兄弟是动也动不得,叫也叫不出。
夏荷拔掉瓶塞,将瓶子里的药粉倒在了两人的断臂之上,原来那鹰钩鼻老人丢出的瓶子是上好的金疮药。
秋菊随后撕下他们的衣袖将其包扎停当,这才一声不吭的回到客栈大堂,只留下那少了一只胳膊的两兄弟还直挺挺的倒在大街上。
冯道德依旧面无表情,华服青年也不再耽搁,示意手下将随身钱财全部掏了出来,凑在一块儿钱票一共是十万六千四百银元,还有一些珠宝首饰也能值个几万银元。
这么多钱别说是赔偿那些打坏了的桌椅了,就是重新再修一座恩慧客栈都绰绰有余了。
“冯老板,这些算是给您的赔偿,还请笑纳。”
见冯道德没有出声反对,华服青年便示意手下将所有财物一股脑全都放到了柜台之上。
掌柜老尤清点了一遍随后便收了起来,这是他们应得的赔偿。
“冯老板还有什么吩咐,在下一定竭尽所能绝不推辞。”
“你不是说五天之内让我恩慧客栈关门大吉的么?”
“啊?!那都是在下有眼无珠,一句戏言,冯老板大人大量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公子既然说过这样的话,想必也是有些身份的人,何不报上贵府名号,也让冯某人知道今日遇到的是哪路大神。”
“冯老板说笑了,之前都是在下不知天高地厚,至于家世实在不值一提。”
“不不不,公子手下打坏我店里的东西已经赔偿到位了,我们之前也没什么怨仇,按说事情到此也该结束了。但今日既然闹了这一出,总得让我知道你们是何方神圣吧?”
“这个……”华服青年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来历。
他倒不是想留着日后再回来报复,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够丢人的了,若是说出父亲的名号岂不是全家都跟着丢人。
“公子对冯某人知之甚详,难道就不肯透露自己的半点儿来历?”
“实不相瞒,经此一事在在下已经认识到了先前的一些所作所为实在不该,若在说出身家来历,岂不是辱没家声?”
“哈哈哈,欺软怕硬为非作歹的时候不怕辱没了家声,现在倒有了廉耻之心?真是难得啊!”缘武在一旁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
“小侠说的极是,不过圣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这位公子确有悔改之意,我们不妨给他一次机会好了。”
“这里是恩慧客栈,我们只是客人,不敢越俎代庖。一切全凭老板自己做主好了。”
“你们都听到了?只要你肯说出自己的来历,我们都恩怨就此两清,冯某人保证绝不再追究。”
“……”那十多人面面相觑纷纷看着为首的年轻人。
冯道德声音一冷:“难道你们觉得冯某人就查不到你们的来历吗?”
“好!我说就是。”华服青年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家父乃是凤霞城城防军守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