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郁辛遍不由脸色大变，赶紧低头去看，竟然是真的。
萧羽发出的十道微芒，有三道打在他身体右侧，他心脏移动到的位置。
那里正不停喷出血来，开始还是流淌，很快化作血箭往外喷射。
郁辛遍大惊失色：“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攻击这里？”
一般剑士面对对手，攻击对手的要害，肯定攻击身体左侧的心脏，很少会攻击身体右侧，那里并不致命，攻击的效果并不好。
郁辛遍之所以移动心脏的位置，就是基于这一点。
他的这个做法也确实救了他一命，在客栈的时候，那中年人对他发动攻击，就被他这么躲过了致命伤害。
但萧羽竟然直取他身体右侧，身体左侧根本没攻击，真的让他震惊。
瞪着萧羽，眼中都是不可思议，“你怎么会……”
“怎么会攻击那里？”萧羽笑起来，“因为我知道你的心脏和剑境移到了那里。”
“你……你怎么会知道？”郁辛遍更是吃惊，脱口问，“是洛纤雨那臭丫头告诉你的？”
刚才之前，只有洛纤雨知道这个事情。
萧羽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清楚探察到你的剑境。”
“你这家伙，也是有特殊能力的。”
萧羽撇嘴：“你这么说，我不否认，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郁辛遍又低头看看自己，手紧紧捂着心脏，鲜血还在流淌，已经把他干枯的手完全染红。
苦笑一下：“是啊，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我真的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似乎再也坚持不住，单膝跪在地上。
努力抬头，看着萧羽，虚弱地说：“你过来，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不但声音虚弱，整个人也苍老了许多，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萧羽皱眉：“你要给我什么？”
“关于洛纤雨的东西，对她很重要，我想对你也很重要。”
郁辛遍说着，伸手到怀里，要拿出一样东西来，但似乎连拿出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
几次努力，都没拿出来，反倒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萧羽很奇怪，什么对洛纤雨很重要的东西？
郁辛遍拿不出来，只能看着萧羽：“过来帮帮我，这东西关系到洛纤雨的天赋，她的天赋有缺陷，如果没有这样东西，过几年，必死无疑。拿着这件东西，可以救她。”
萧羽狐疑地看他：“你会这么好？”
郁辛遍苦笑一下：“我都已经如此，还有什么好骗你的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和她毕竟师徒一场，还是有那么点情分的。”
说着，又努力从怀里往外拿东西。
萧羽看他实在太费劲，终于走到跟前。
反正郁辛遍就要死了，不会再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到了跟前，伸手到郁辛遍怀里，要把郁辛遍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这么一摸，却什么都没摸到，心里不由微惊，意识到有些不妙，结果就看到，郁辛遍原本虚弱疲惫的眼神毒光闪烁，顿时意识到，坏了。
赶紧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已经晚了，郁辛遍那只干枯的手迅速抓住了他的手。
萧羽把手往回抽，使劲一拉，两人的手都从郁辛遍怀里出来。
郁辛遍的右手紧紧抓住了萧羽右手的手腕，好像个铁箍似的，根本难以挣脱。
让萧羽更加吃惊的是，郁辛遍的手臂上，有条蛇在迅速顺着他的手臂游走过来。
跟着看清，那不是蛇，而是一根荆条。
郁辛遍背上的药篓在迅速解体，这荆条也越来越长，犹如吐信的毒蛇，不停往上游来。
这个时候，郁辛遍猛地喝了一声：“缠！”
那荆条迅速一窜，直接窜到萧羽的胳膊上，跟着，迅速顺着萧羽的胳膊缠绕而上。
这就是郁辛遍的剑器，荆条的形态，是鞭剑的一种，借助抽打之类的方式，产生攻击。
平时，他是郁辛遍的药篓，战斗的时候，就化作郁辛遍的剑器。
萧羽感觉到，荆条缠到自己胳膊上，上面的荆刺立刻伸长，刺入肌肤，刺入经络，甚至准确无比地找到手臂上的剑络，把整条手臂完全控制住。
最可怕的是，荆条还在往上游走，在向他的脖子进发。
如果被它缠住脖子，就彻底完了。
在现在的萧羽眼里，这很像毒蛇的荆条比毒蛇更加可怕。
对面的郁辛遍哪里还有丝毫虚弱的姿态，眼中闪烁的毒光比火焰都要明亮，嘿嘿冷笑：“萧羽，最终你这个可恶的混蛋还是棋差一招啊！”
“为什么？”这次轮到萧羽不解了，“我不明白，我明明已经刺穿你的心脏还有剑境，你不该还能活着，更不该还能发动攻击。”
郁辛遍很得意，总算可以让萧羽震惊了。
这得意让他暂时延缓了攻击的速度，荆条爬上萧羽的肩头，就不再前进，而是昂着头，如昂头吐信的毒蛇，盯着萧羽的脖子，蓄势待发。
如果马上杀掉萧羽，他的得意就没法宣泄出来了。
反正现在已经都在他的掌控，萧羽的右手是使用剑器的手，现在这手完全被他控制，对萧羽来说，基本算是废了。
并且，他一个地极虚阶的高手抓住了萧羽，萧羽没了后退的余地，结果如何，已经很明显了。
郁辛遍冷冷一笑：“你确实难缠，竟然把我移位的心脏都给刺穿。我本来早该死了，可惜……”
“可惜什么？难道你的心脏可以立刻修复？”
探察一下，郁辛遍的心脏确实已经被刺穿了。
郁辛遍摇头：“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立刻修复心脏，但这些年，我实在创了许多古怪的医术，为了活命，为了报仇，我创造了一个医术，可以移植一个别人的心脏到我身上。这个心脏平时隐藏在身体里，轻易不会让人发现。这个心脏同样有个剑境伴随，如果我自己的心脏受损，这个心脏就可以发挥作用了，也就是说，我是有两条命的。”
萧羽大惊，还有这种医术吗？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赶紧探察郁辛遍全身，真的发现，郁辛遍身上另有一个心脏出现，还有另外一个剑境。
那心脏的位置很特别，在肚子里，而不是在胸膛，隐藏得很好。
最重要的是，先前一直隐藏着，现在才发挥作用，也就是说，萧羽现在才能发现它。
探察到那个跳动的心脏和正常运转的剑境，萧羽真觉得匪夷所思，喃喃道：“你才是个怪物！”
郁辛遍冷笑：“如果能够活着，能够复仇，变成怪物又何妨？从蔚自傲背叛的时候起，我就已经是个怪物了，不再是个正常人，变得更加怪物，当然在所不惜。”
说完，看着萧羽，得意地问，“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是不是死得心服口服了？”
萧羽摇头：“我还没死吧？”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你已经被我用荆条捆住，我只要心念一动，你的脖子就会被荆条拧断！认命吧，你挣脱不开它的。我说要送你的东西就是这个。知道吗？我刚刚用这荆条把洛纤雨打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上面还浸润着洛纤雨的血，你们不是感情深吗？那我就用这条虐待过洛纤雨的荆条杀掉你！”
郁辛遍这么说完，昂首立在那里的荆条，猛地就向萧羽的脖子扑去。
那个样子，很像一条毒蛇咬向萧羽的脖子。
萧羽迅速转头，躲闪开了。
郁辛遍冷笑：“放弃吧，你摆脱不了的！”
才这么说完，发现萧羽的左手忽然挥动起来。
先前，萧羽的左手一直隐藏在袖子里，现在挥动，才清楚看到。
就见他的手掌边缘，正带着一抹冷月，光芒银亮，迫人眉睫。
郁辛遍吃惊，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看到萧羽的手带着那光芒向自己的手腕划过来。
心里迅速想，要不要躲开？
不过，看看自己手腕上缠绕的荆条，放下心来。
这荆条的坚韧程度他太清楚了，缠绕在他手腕上，就等于给他配了一层护甲，根本不用惧怕。
决定了，根本不去理会萧羽的反击，就是要让萧羽绝望，让他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多么无力，怎么挣扎都没用。
很快，萧羽手上的冷月攻到。
这冷月自然就是随心剑，没有别的用途，唯一的用途就是斩断剑器。
没有别的特性，唯一的特性就是锋利，锋利无比。
就听嗤地一声，银光闪过，然后消失。
郁辛遍冷笑：“现在看到了吧？你根本……”
才这么说完，就看到，萧羽直接飞身后撤，轻松撤开了。
心头震惊，这怎么可能？萧羽的手不是被自己的手抓住，并且被荆条紧紧缠住吗？
跟着，他就看到自己的手，看到自己的手正挂在萧羽的手腕上，还在紧紧抓着萧羽的手腕。
这……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手……
郁辛遍赶紧低头，结果，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早已不在自己的手腕上。
手腕已经被斩断，齐齐地斩断，被斩断的还有缠绕在手上的荆条，断口同样平滑如洗。
直到这个时候，郁辛遍才一声大叫。
实在是萧羽的随心剑太过锋利，那么锋利的剑急速划过，手已经和手腕分离，却没有什么感觉。
并且，郁辛遍疯狂地用身体试验着各种药物，创造新的丹药，创造新的医术，以至于身体的感觉被毁得差不多了，对于各种伤痛近乎麻木，所以他的感觉表现得很迟钝。
身上受伤，不是神经先感觉到，而是眼睛先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