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初晴摇了摇头道：“我和这两个姐姐自小就不睦，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我打断她道：“瞎子都看得出来你们关系不好好吧。好了，不扯这些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郑初晴闻言后退一步，直接跪倒在地，口中称道：“郑家二房长女郑初晴……”
我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托住她正欲下拜的双手，道：“起来，不用拜！”
我呼了口气，抹了抹额头道：“拜什么？我师父有规矩，三十五岁前不让我收徒的，更何况是女徒。”
郑初晴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道：“你不是收了文炼兄弟为徒么？怎么就不能收我了？”
我哼了一声道：“我那是被将军和崔夫人赖上了，我只不过是答应他们先护着文炼免得被将军夫人抓回去折腾，先跟着我学点功夫，等我年纪到了，再让他拜师全了这场缘分。罢了罢了……不说这个。我说开始也不是让你拜师，而是让你脱衣服！”
郑初晴又退了一步，抬眼怒视着我，我却并无戏谑之色。郑初晴瞪了良久，终于慢慢放下了眼神里的防备，然后微微歪着头思索了一小会儿，终于慢吞吞的道：“我说过，我不可能给你做通房的。”
我眼睛微微眯起，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老子上次就跟你说了，收女徒就是麻烦，你爱脱不脱。再说了，那天给你疗伤，老子啥没看过？平平无奇罢了！”
郑初晴大叫一声，怒而暴起，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左臂，作势要咬。我急忙一缩手，道：“怎地，你又中了傀儡术不成！死傀儡可是要砍头的！”她依旧不依不饶，拉住我的左手不撒手，我伸出右掌，一把按在了她的脸上，喝道：“好了，不要闹了！我不说便是了！”
她却突然愣住了，慢慢的脸往后撤，怔怔的看着我的手掌心。我顿悟她在看什么，当即便握拳缩手。她松开我的左手，抓住我的右手，努力掰开我的手心，道：“这……这是你抓万钧剑的时候划伤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让我也心中随之一颤。我尚未作答，只放松了手掌，她又道：“不对！不对！这是陈年旧伤，这……”
她的声音中又带着几分惊喜和困惑，我只得道：“好了好了。这疤痕与你无关，不要再闹了。”
郑初晴终于冷静下来，慢慢的松手后退，微一停顿，便开始解自己的外衣。我本来想邀她一起上榻，但又怕她误会羞恼。房中并无蒲团，我便索性往地上一坐。她脱好了外衣也坐在我的对面，身上只着了一层薄薄的内裳，隐隐约约能看清楚肚兜的轮廓和颜色，我只扫了一眼，颇觉有些心热，赶忙压住眼睛不敢多看。
我轻咳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一边慢慢运功，一边慢慢引导她运气，一边口中慢慢的给她讲解释义。她内功底子极好，不过几天功夫，身上的功力便恢复了不少。我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再压消她本身的内力。不多时，她便进入了境界，两种内功也融合的极好。
我逐渐松开了握住她的手掌，也没起身，依旧坐在地上陪着她运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见她醒了过来，表情轻松，颇见几分神清气爽。我笑道：“好了，我今天就教到这里了，你先回去练着，有问题便来问我好了。”
郑初晴“嗯”了一声，拿了自己的衣服合上，突然抬眼瞪着我道：“我经脉早就被祖父打通，根本无需脱衣散热，你非要我脱衣服干什么？”
我嘿嘿笑道：“老子就是想看看你听不听话……”
“你！”
眼见郑初晴羞怒上脸又要暴起，我赶忙正色道：“郑姑娘，你身上现在有了两种内功，你郑家的内功也是极高明的，我是因为犹豫要不要强行再消除掉你的郑家内功，所以才叫你脱衣服的。”
郑初晴道：“但你并没有消除我的郑家内功。”
我道：“我想着你郑家这一辈的脸面，若你自家功夫都没了，难免尴尬，终究还是要重新练回去的。所以我也不敢确定这样做是不是有风险，你自己可得小心了，若晴明、风池两处穴位感觉不适，最好立即来找我。”
郑初晴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又复深深下蹲行礼道：“先生救了我数次，又传我高明的内家功夫，却不愿意收我为徒，我应该如何谢您？”
我这次便没有急着搀她，只示意她站起来，笑道：“你这样花朵般的小姑娘，我看到了顺手救一把也是应该。至于谢不谢嘛……你看，你现在在我家做厨娘，至少也得给我做足三个月，工钱么我就不给了……”
郑初晴顿时抬头横了我一眼，停顿了片刻，又低低的说了一句：“老气横秋！”
我面上佯作不知，心里却愣了一下，方才醒悟过来自己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没比她大多少。我笑道：“你和文炼同辈，跟着文炼叫我先生便可，倒也不需什么名分。
郑初晴小声嘀咕了一句：“登徒子。”
我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不如再大点声。”
她却朝着我眨了眨眼道：“可是凤凰却喊我姐姐，这可怎么论？”
我面不改色，道：“这有何难。你们各论各的辈，她喊你姐姐，你喊她师叔便可。对了，文炼比你先拜我，你可以叫他师兄。”
郑初晴跳了起来，脸色涨的通红，怒道：“胡说！你又不肯收我为徒！”
我嘿嘿笑道：“收女徒就算了，麻烦的很。要不这样，你平日若无事，便教教两个孩子剑法，就当帮我个忙好了。”
郑初晴脸上恨恨，嘴上却道：“我的武功大多是郑家不能外传的，不然我也不至于嫁不了人。”
我嗯了一声，道：“我知道。那你就挑选能教的教吧，无论多少，我照样领你人情。”
郑初晴却哼了一声，道：“凤凰妹妹和文炼都是孩子，我教他们也不算什么，不用你领什么人情，我在族中教过的后辈也不少了。”
我抬了抬眉毛，笑道：“好了，就这样吧，你自己回去好好练习。你有世家之积累，又有我这样的“名师”之指点，何愁不能更胜从前！我师父可从来没教过我武功。”
郑初晴大吃一惊，道：“先生这么高明的内家功夫，全是自悟？”
我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也害怕自己练得不对，不知道会对身体有没有不好的影响，所以也不敢轻易教导别人。你自己也要小心练习，若觉得有问题，就来找我。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自己院子吧，这个时间，我可要找我的通房睡觉了。”
我笑嘻嘻的斜眼睨着她，她横了我一眼，默默的整理好了外衣，但突然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变得通红，匆匆行了一礼，飞也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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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数日，郑初晴白天安安静静的在我家做厨娘，下午还会帮我教一教几个孩子的基本功。她果然是很有经验，教起孩子来有套路有办法，比我教的好的多了。万老头也松了一口气，他毕竟名分上是下人，教起主子来总有几分拘谨和不自在，尤其是凤凰聪明刁钻，经常问的万老头张口结舌。再说郑初晴的武功也比他强不少，年纪也轻，和孩子们的磨合也是甚好。
郑初晴晚饭后带着孩子们忙活完之后，便时常回来找我讨教内功修习。今晚她走后，我坐在房中默默，想着索性今夜就在房中练功就好了。但我运功半晌，发现始终不如在空旷之处没有滞涩和阻隔的畅快。我回想起那夜在江浸月房间里，没有察觉到小冯在前院中了傀儡术，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大敌当前，我心中难安，还是起身拿了岁月，披了件外套，出门上了屋顶。
今夜月色皎洁，我坐在正脊之上，感受着凉风习习，不觉心情也变得放松起来。只是毕竟已是深秋，时至半夜，月色已经不见，天空中开始飘着蒙蒙细雨，不多时竟已把我全身都沾湿。我不由苦笑，小冯伤重数月，果然有遭逢雨夜的时候，看来还是得自己想办法了。
我调整内息，运功让自己身上发热，倒也不觉湿冷难耐。时至午夜，我突然察觉到西面数十丈外，屋顶上有人朝我这边而来。那人步履轻快迅捷，不多时又近了十数丈。我睁开双眼站了起来眺望，薄薄的雨幕之中，依稀可见一黑影，脚步落在瓦片之上几无声音。那黑影身形纤细，似是一女子。
那黑影估摸着看到了我站起，微一停顿，但脚下却不减，依旧直直的朝我而来。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就是冲我而来，但却不像是傀儡妖人。我上前数步，轻轻喝道：“来者何人！”现在已是深夜，我并不想惊动四邻，于是提气送声，能让对方听清楚便够了。
那黑影已经行至郑家围墙的边缘，闻言终于停下了脚步，朝着我发出一声冷笑：“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嫌管我家的事不够多么。”
那黑影蒙着面，只露出一对极有神采的眸子，声音又冷又利，又有几分耳熟。我一时有些愣怔，那黑影一把拉下面罩，继续冲着我冷笑道：“我回我自己家，你也管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