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年轻人试探着叫了一声，以确定自己看见的不是幻觉。
花婶子也反应过来，连忙为方茴介绍。
“这就是我那儿子，大名叫做何大为，小名叫做板凳，妹子啊，别客气，你叫他一声板凳就行，往后咱们常来常往的，少不了见面的时候，正好你们也认识认识。”
一看自己老娘一口一个妹子的叫着，年轻人突然就意识到了方茴是哪个，于是笑着和方茴问好。
“你好，我是何大为，就像我妈说的，妹子你叫我板凳就行，别客气，你坐你坐。”
看见方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板凳胖乎乎的脸上立马升起了两团红晕。
嗯，就是怪不好意思的哩。
从小到大，板凳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姑娘呢。
殊不知，他的话才说完，花婶子就一巴掌招呼到了自己儿子头上。
“你个憨货，叫什么妹子？我叫妹子，你得叫小姨。”
小姨？
板凳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妈欸，您是怎么想的呢？
这姑娘看起来好像还没有自己大吧？
这声小姨，他是真的叫不出口啊！
板凳平时应该是个为人极豪爽的，不过遇上方茴这样一个漂亮姑娘，还是在自己老妈跟前，莫名就有点不好意思。
“妹子你坐，我这身上脏，我去换身衣裳，一会儿再出来和你说话。”
“还叫妹子，你个不长记性的，叫小姨！”
“婶子，没事，称呼就是个代号，咱们各论各的。”
“对，妈，就像妹子说的，咱们各论各的！”
花婶子无奈，那就——各论各的？
不过，花婶子也没让儿子走，一把就拉住了儿子的胳膊。
“都是自家人，还换什么衣裳，方妹子这正有重要的事儿要说呢！”
花婶子朝自己儿子挤了挤眼睛，母子俩极有默契。
显然，板凳从自己老妈的话里，明白了其中的猫腻，索性也就坐了下来。
他好像是才刚刚下班，衣服上还粘了些小米粒子。
看来，花婶子说的没错，他儿子确实是在粮站工作。
“妹子说她弄到了四头野猪，一千多斤的肉呢！
儿子，你跟老妈交个底儿，这么多的肉能不能弄得出去？
若是你不行，咱可别耽误了妹子的事！”
这个月份，野猪肉可不禁放，若是不尽快把肉销出去，怕是都得臭在手里呀。
“真——真的？”
板凳瞪圆了眼睛，本就圆滚滚的一张脸上配上现在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憨厚又可爱。
“真的不能再真！”
方茴点头，“怎么样？有门路吗？”
板凳连停顿都没有，“没问题，只要你有肉，我就能给你弄出去。”
“太好了！”
方茴心里一松，“那这价钱——”
“妹子放心，咱们不是第一回交易，我肯定差不了你就是。”
方茴点点头，她现在就花婶子家这一条门路，也只能这么办。
“妹子，你那肉放在哪了？我如何去取货？”
“那几头野猪就放在县城南边那片松林里，我花钱雇了些人，正守着呢，就看板凳哥什么时候能过去，我们随时可取货。”
“真的？”
板凳蒲扇般的大手，将自家茶几拍的啪啪作响，上边的茶杯也跟着乒乓乱跳，心疼的花婶子眉眼不停的跳来跳去。
哎呦喂！
儿子啊，你可小心，别把茶杯打碎了，要不然还得花钱买。
谈好了正事，定好了去取野猪的时间，方茴就要告辞。
可又想到自己手里还有人参要出手，却苦于没有门路，茂茂然就卖到药房去，还怕被人抓住小辫子，于是顺嘴就问了一句。
“板凳哥，你可知道哪里有收人参的？我进山挖野菜，走了狗屎运居然挖到了两棵人参，也想一并处理了。”
“人，人，人参？”
板凳都有些结巴了，方妹子到底是什么运气？又是野猪又是人参的？
羡慕，实名羡慕。
压制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板凳豪言壮语出口。
“妹子若是信得过我，也一并交给我，肯定给你卖出个高价。”
话以至此，方茴也就决定一并把那人参交给板凳。
“行，等取野猪肉的时候一并交给你。”
板凳今日中午注定很忙，忙着出去筹钱，然后时间到了，就到方妹子指定的那片松林里去寻方妹子。
方茴从花婶子家走了很久，花婶子还坐在客厅里，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无法回神呢。
四头野猪？两棵人参？
别说方妹子，就是自己母子，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
县城一处街道上。
“海潮哥——”
两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正在焦急的寻人。
又高又瘦竹竿似的年轻人，不经意间的一个回头，就看见依在一处巷子口矮墙边揉着自己胳膊的顾海潮。
“海潮哥，咋了？谁打你了？我跟小兵为你报仇。”
此刻的顾海潮，左脸上一大块淤青，身上也全是尘土，甚至还有几丝血迹。
一股腥甜涌上顾海潮的嗓子眼。
“没事，就是碰上郝三的人了，被他们占了点便宜。”
“海潮哥，你的脸——”
每次打架，海潮哥都会把自己的脸护得好好的。
跟个姑娘家似的，最珍惜他那一张脸，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那半边脸上都是淤青，还蹭出了几抹血印子？
顾海潮破天荒的没说什么，反倒是自顾自傻笑了两声。
“这哪是伤？这分明是爱情的证明！”
嗯？证啥名？
“海，海潮哥？”
“小兵，大军，我觉得我恋爱了！还是一见钟情的那种！”
咳咳咳——
他们才分开半天不到，海潮哥这就恋爱了？
太草率了吧！
“你俩过来扶我一下，我脚脖子酸，站不起来。”
“海潮哥，我们先送你去医院瞧瞧吧，可别在伤筋动骨，郝三那边你放心，我跟大军饶不了他，等我们叫齐了弟兄，就为海潮哥你找回场子。”
顾海潮却拒绝了。
“不用去医院，直接送我回家就行。”
小兵还想再劝说一下，顾海潮却很坚持。
临了，还不忘给小兵和大军安排任务。
“你们再去帮我寻个人，是一个大约这么高的姑娘——”
顾海潮用手一比自己肩膀的位置。
“不对，好像比这再矮一点儿。
也不对，好像又比这再高一点儿。”
唉，那姑娘到底多高？他也有点儿闹不准。
“海潮哥，到底是多高啊？”
顾海潮咬了牙，最后指了指自己肩膀的位置。
“嗯，就这么高，大概十八九岁，扎着两个大辫子，长得跟天仙似的，穿了一身儿半新不旧的绿军装，但洗的特别干净，身上还有股子松针的味道。”
小兵和大军两人不可思议的对视一眼。
“海，海，海潮哥，你连人家姑娘身上啥味儿都知道？”
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那姑娘被海潮哥怎么了？
呸呸呸！
不是，是那姑娘把海潮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