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渺与顾浮徽探讨了一会儿后，起身告辞。
当务之急还是处理昨夜的余波，尽快解决瘟疫。
神秘人的情报需要共享给各部，让朝廷方的武者心中有数，别白白断送性命。
按照约定，林铭的安全将由典秘仪接手。潘菌扬沟通了城卫军，在严密的军阵下死保一个人不成问题。
军统领欣然答应。毕竟解决瘟疫是大功一件。
傍晚，蔚渺和顾浮徽先后入宫面圣。
卢绍青没有插手的意思，慰问过后，让他们放手去做，给了极高的授权。
理论上，他们可以要求所有部门进行配合。
四日后，林铭前来求见蔚渺。
“督主，瘟疫在变异，毒性被改变了。”林铭拱手道，满面严肃，“我推测是联合变异。乌鸦小姐肯定散布了新毒，它们是专门调配的催化剂，促使着瘟疫进化。您可以视为，患者感染了新一轮病毒，症状有所改变。这意味着，先前的研究恐怕要推翻重来。”
“督主，他们这一招肯定是蓄谋已久，才能在短时间内引发这种变异。而且我猜测，这远不是变异终点。”
“乌鸦小姐大概在斯芬克斯上留下了一条进化链，就等着我们研究，她则掐着进度引发转化。”
蔚渺只问了一句：“你能解决吗？”
“我与她就像在进行一场分段赛跑，阶段性的胜利无法压倒对方。只有一方彻底结束，才算到了终点——我能研发出每个阶段的解药和抗毒剂，先一步扼杀感染性，或者她能拿出我无法解决的瘟疫之毒。”
“但实话说，我觉得这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我们顶多能控制瘟疫规模，但无法彻底解决瘟疫。”
林铭无奈地实话实说。他总觉得眼前的督主洞悉一切，他轻易糊弄不了她。
无论如何，自己的价值仍然重要。
蔚渺：“斯芬克斯能无止境地进化？那乌鸦小姐岂不是拿捏住了天下的命门？”
林铭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瘟疫的毒性会随着传播逐渐衰弱，它的进化在于毒性的维持和改变。这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平凡层次的玩具，按照现在的速度，五次进化就是它的极限了，时间大概在一个月。”
蔚渺点头道：“你可以要求医官院的人配合，有什么事去找潘典秘使，他会帮你协调。”
“是。”林铭有些意外地应下。
意外之处在于督主没有惩罚他的意思，毕竟自己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可以医治。
看来督主还是挺讲理的。
林铭拿着蔚渺签发的文书走了，蔚渺则凝视着案桌上的一张漆黑信纸，目光幽深。
瘟疫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决倒没什么，如果那么好解决就不叫瘟疫了，外界能够理解。
能够控制住瘟疫规模，稳定民心即可。
情报上所言的事在这个关口倒是有点致命。
上面的四个白字笔锋如剑。
“褚王疑反！”
褚王卢茂深，与卢绍青同辈，排行老四，镇守在沐熠，西御娑罗，麾下有四五万兵马。
在藩王中颇有才干，军事素养可称卢绍青之下的第二，纯熟攻伐，老奸巨猾，有七宗实力。
卢恺熠还在位时，他同样被视为心腹大患。
他存了反抗的心思，但不愿做出头鸟，曾派使者隐晦地探听卢绍青的意思。
等到卢绍青扯旗造反时，他却没有下场，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谁能展望地方军能战胜拥有全国后备支援的中央军呢？
没想到卢绍青势如破竹，直接把卢恺熠给掀了。
这几年他老实蹲在封地不动，但典秘仪一直密切关注着他。
这封信出自鹿辞的手笔，字迹、暗纹都对得上。
暗纹是仿照铭纹的内蚀工艺开发的防伪手段，以特殊的笔墨，能够制造出浸透水中才会出现的隐秘纹路。
“多事之秋，恐怕得亲自走这一趟。”
事关重大，作为典秘仪督主的她不得不去。
这意味着她要暂时从京城的局势中抽身。
“偏偏是这个时候？”
蔚渺深思片刻，入宫见卢绍青去了。
御花园中，秋风瑟瑟，花枝飘摇。小径上有宫人低头洒扫落叶，安静而寂寥。
靠近戏台时，却又能听到阵阵婉转的唱腔热热闹闹。
灰蓝的天空下，卢绍青正在戏台下闲坐，吃着瓜果听曲。
蔚渺虽然司空见惯，但还是不免啧啧称奇。
圣上恐怕是京中最惬意的人。明明风云变幻，扑朔迷离，他却漠不关心，只爱听曲。
难道他当初夺取皇位真的只是为了自保，没有太大的野心？
蔚渺分毫不信。
卢绍青笑着邀她在一旁落座。
蔚渺斟酌了一番，将褚王一事简要禀告。
至于会不会有宫人乱传……
真当卢绍青只闻戏曲？以皇室的底蕴，暗中岂没有几位七宗盯梢？
谁真敢掺和，明年连坟头都找不到。
“老四？他狡诈而谨慎，在局势尚不明朗前，他不会轻易下场的。”
卢绍青神态轻松，淡定自若。
“但你却不能不去，就当离京散心几日。”
“有时候，不妨以退为进。约摸十日，你就可以回京。”
蔚渺若有所思地应下。
她对这一趟的结果已经有所预料。
她深深地看了卢绍青一眼，正准备告辞，却听他又说道：“走之前，先去机枢院找卢衡，可以问他要点东西。”
蔚渺一愣，从记忆里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后，面带喜色，拱手道：“臣谢陛下恩赏。”
机枢院多研究军事用物，锻造各种铭纹器具信手拈来。
一些人若得圣眷，可以请机枢院为其定制铭纹器具。
多半是定制铭纹武器。
这个世界的铭纹武器已经发展到一炮能轰塌一面玄铁城墙的地步，一些铭纹神弩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威力强横。
最关键的是，部分铭纹武器无需心力即可催动。
布置得好，凡人也能战七宗。
老资历的顾浮徽有一双机关拳套，裴温韦以前见过，表面有能放电的钉刺，又能完美承载他的心力。
全力施为下，一拳轰塌一座客栈简简单单。
看来她近日来的工作做得不错，至少卢绍青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