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一开始是在城里的。
和刘北辰相识之后，两人就来到了这县城里。
老潘住的地方，其实也是刘北辰买下来的，大家也算是彼此有个照应。
“老潘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是真的。但他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刘北辰摇头。“有时候我也是拗不过他，就比如说一定要找到姓白的，一定要在墙角坐着。但他清醒的时候，也会和我说一些白家的事情。”
“那白世君啊，听说是一位特别厉害的厨师，他做的药膳不但美味，还能治病救人。”
说起白世君，刘北辰眼里有了光。
他虽然没见过这人，甚至他听说这个人的时候，对方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崇拜。
“那年月，其实大家日子还是挺苦的。解放前大家看不起病，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到白家去讨一碗粥，一碗有着药香味的粥下肚，肚子也饱了，人也好了。好多人都知道白家那是在赔本做生意。但还好，他们赚有钱人的钱，再用赚来钱的来护着穷人。所以他们家虽然赚钱不少，百姓们却是一点都不嫉妒的，甚至听说不少人都暗暗的烧香拜佛，祈祷他们家能长长久久下去。”
“只是可惜，这样好的人家，在那场浩劫里也不能幸免。靠着他们活着的分支和那些趁火打劫的人联合起来陷害白世君。原本就已经将自家餐馆交出去的白世君，还被迫收了好几个被强塞进来的徒弟。那些人哪里是徒弟啊，都是大爷。”
刘北辰说着说着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老潘，老潘他就是其中一个学徒。”
“啥？”白叶瞬间坐直。
这也是他爷爷的徒弟？
是被强塞进去的徒弟？
“老潘名字叫潘庆国，这名字……其实还是白世君给他起的，两家祖上是有一些姻亲关系的。那时候老潘还是一个诞生在新中国之后的幸福孩子。只是没想到他的父辈为了夺取白家的菜谱，将他推到了白世君身边，做了徒弟。那时候他还是开心的，是喜出望外的。可随后他发现事情和他想象的根本不一样。他们不是来学艺的，他们是来偷菜谱，偷厨艺，然后将白世君逼死。”
“那天晚上，他们拿到了菜谱，白世君也在他们的逼迫下自杀了。”
“那个特殊时期，很多人阳奉阴违，暗中趁火打劫，造了不少的冤假错案的罪孽。”徐老感叹。
他这个岁数，自然也是经历过浩劫的人。
那时候自杀的人可不算少，很多人精神和肉体受到了双重屈辱践踏，活下去的人固然值得敬佩，被逼死的人也并非软弱。
刘北辰深吸一口气说道，“但菜谱，被老潘换了出来，他抱着菜谱一路跑。他要找到已经走了的白世君儿子，将菜谱还给他。只是，菜谱虽然被他保护的很好，可他人却因为被追捕暴打伤到了头，成了一个疯子。”
“等等。”白叶脑子有点发懵，“他换了菜谱？换了谁的菜谱？”
据他所知，他师父拿到的菜谱才是他白家真正的菜谱，而且也是在他爷爷白世君去世之前多日就已经拿着菜谱走掉了。
“我能看看这本菜谱么？”
“这……”刘北辰虽然从白叶口中已经证实了白世君就是他爷爷，可这菜谱给不给，还要看老潘的判断。
可老潘这疯着的状态，他怎么能替对方做决定？
正在此时，刘北辰就听到老潘开了口，“老刘，你去取一趟吧，就在我床底下第三块砖下面。”
刘北辰没有犹豫的离开了。
白叶看着老潘，“您……现在是清醒的？”
老潘苦笑一声，“清醒的，糊涂的，有什么区别啊。”
一句话，似乎让大家都明白了过来。
或许对方曾经疯过，但现在一定是清醒的。
甚至说，他一次次的在人潮人海中辨认白家人，都是清醒的，只要对方也懂了他的暗示，他就能找到真正的白家人。
疯子只是他的保护色。
保护他，保护这本菜谱。
很快，刘北辰就将菜谱拿了回来。
老潘接过就毫不犹豫地交给了白叶，“代管多年，终于还到了白家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