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栀眨眼睛：“感情用事？”
顾少卿点头：“对……因为你对你孟阿姨产生怀疑，是基于两个你不算很喜欢甚至信任的人……一个是温静言，一个是韩娉婷，比起他们，你跟孟婵娟的感情自然更深，相对来说，你也更愿意相信她。”
“可你此前假设过，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孟婵娟，你所想不通的许多东西居然可以顺理成章的连在一起，这让你的信任立马发生了偏移……而因为这几日孟婵娟没有找你，这偏移又有了些许的松动……原因无他，只因为你无凭无据，而且内心里，更愿意相信你的孟阿姨，她是个好人。”
凉栀垂下眸子，说：“……也许吧，我总是不够理智。”
顾少卿拉起凉栀的手，叹气道：“小傻瓜，别这么想，你是人，人有七情六欲，对自己亲近之人，总是过于宽容，甚至经常会失去原则，这没什么奇怪的……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想理清楚，不妨再用一次假设法，去推断一下这个事，反正随便想想，也不犯法。”
凉栀怔了下：“再用？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再一次提出假设……比如说，假设，你孟阿姨并不是不打算给你送药，只是觉得你现在住在山水庄园，我又安排人保护你，你一旦出了事，她难辞其咎……那么这种情况下，她会怎么想呢？是打算不送了？就还是有别的想法？比如，通过另外一个人的手……去送？”
凉栀整个人一个激灵：“你是说，她要通过……另外一个人的手？”
“我只是假设……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假设的基础之上的，而且我推断的似乎也挺合情合理的不是？——那么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不是就是，如果你孟阿姨打算通过别人的手，你觉得她会通过谁？”
凉栀拧着眉，真的陷入了思考。
通过谁？
父亲？
不，现在孟阿姨跟父亲关系闹僵了，而且如果她想通过别人的手，应该不想让人知道是她送的。
通过父亲，肯定不行。
温静言也不可能，她一直防着孟阿姨的。
刘阿姨和李鹤更不可能……
温时越呢？
凉栀凝眉，跟着否认。
温时越跟孟阿姨的关系应该没有那么好，也没理由将孟阿姨给的东西送到她面前。
温时越也不知道自己怀孕。
可除了这些人，还能有谁？
还能有什么人可以不暴露她，又将她想送的东西悄无声息的送到她面前？
顾少卿看着凉栀纠结的小眉头，轻笑了下：“其实，你可以换种思路……我举个例子，如果我想撮合陈弈跟信明月，我不会直接将两个人拉到一块，而是寻个由头将相关的许多人都凑到一起，而其中，也包括陈弈和信明月两个人……”
凉栀很聪明，立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间接的给么？所以，如果孟阿姨要给我那些药，未必是直接给我，甚至未必是找跟她有关的人给我……但她可以找一个跟她无关，但是跟我认识的另外一个人有关的人……通过教唆那个人，来达到她的目的么？”
顾少卿笑而不语。
但凉栀知道这是可能的。
她开始凝眉想。
她现在白天在画廊，而且顾少卿安排了人保护，晚上就回到山水庄园。
一般人想要接近她，几乎很难的。
她那日跟孟阿姨说了自己怀孕的事情，之后孟阿姨就被父亲赶出了余家。
可坚持了那么多年，她必然是不甘心的，如果……
如果她真的恨极了跟父亲在一起的所有女人，那她一定会想着回去的。
既然想着回去，她必然不愿暴露自己。
尤其眼下父亲特别想修复跟她的父女关系，孟阿姨也不敢因为接近她，而让父亲产生什么不好的怀疑。
那她如果想要假人之手，肯定是希望顺便拉下父亲的仇恨。
那她想利用的必然还是温家姐弟。
温静言依旧不可能，还是那句话，有防范。
那只剩下一个……
凉栀看向顾少卿。
顾少卿勾唇一笑：“看来你想到了……”
“可那需要我去余氏上班啊，如果我不去，温时越也不能……”
“但你孟阿姨安排那些时，应该不知道你不去上班，即使现在知道了，大抵也以为是暂时，等这几天风波稳下来，你还是得去，她不着急，可以等的。”
凉栀的眉头皱起来：“但……但即使如此，她又通过什么人来去对温时越……温时越这个人，很难信任别人的，我觉得……”
“不需要多信任，她只需要找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就行了……如今的S市，不正好有一个风头正盛的吗？”
“你的意思是……沈烟疏，她，她跟温时越……”
顾少卿道：“她跟温时越如何，跟我们没关系，而且这一切都是基于假设基础上，我也只是帮你分析，具体怎么样，我其实也不知道的……”
凉栀垂着眸子，缓了口气后，才道：“如果……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我……我是不是可以……”
顾少卿瞬间知道凉栀要说什么，忙道：“不行……我反对！”
凉栀看他：“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早点知道真相，我也等不起的……少卿，我妈妈的骨灰……我还没拿回来，还有我爷爷……我……我……”
顾少卿的眉头凝起。
“而且，我已经有防范了，自己会注意的，我答应你，我拿到我想要的，我马上就离开安心养胎……你相信我……”
顾少卿依旧沉着脸：“不行，我不能……”
他不愿意让凉栀去犯险，哪怕是一点危险。
凉栀扯着他的衣袖：“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少卿……这些事情纠缠太多年了，牵扯了两辈人，我累了……我想跟你安安稳稳的在一起，我想将过往那些乱麻一样的事情全部解决掉，我想跟你的未来都能平顺幸福，还有我们的孩子，可以出生在一个没有阴谋没有算计的环境里……我不想让这一切，再纠缠到第三辈，我想早点结束……真的，让一切，早点结束吧。”
顾少卿看着凉栀，许久，到底是叹了口气。
其实他知道，他阻止不了的，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