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军
帝鸿骑着战马驰骋在草原上,看着脚下的一片废墟,抬头眺望着陈镇逃窜的方向,双眼猛地眯起,似乎在考虑战略布局。
“主人!”郑工强装镇定地骑着战马疾驰而来,人还未到跟前,声音便已先传了过来:“贺兰敏山被人拦住了,没追上啊!”
帝鸿闻言,原本轻松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随手摘下一根青草,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那青草上还沾染着些许血迹,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味。然而,这股腥味不仅没有让帝鸿感到不适,反而似乎让他整个人都因此而清醒兴奋起来。
“哦?”帝鸿眉头微皱,眼中露出怀疑之色,毕竟贺兰敏山在军中最擅长奔袭,整个草原王庭能够比肩的寥寥可数,这样的战绩属实让人意外,除非敌军兵马断后,思绪转圜间帝鸿沉声问道,“陈镇留下多少兵马断后?”
郑工犹豫了一下,本想说只有两百人,但他突然想起贺兰敏山的面子问题,于是连忙改口道:“就……就三千人!”
其实,郑工心里很清楚,那所谓的三千人不过是陈镇为了掩护自己逃跑而临时拼凑起来的,真正能战斗的恐怕连两百人都不到。但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这个数字,只好把先跑的三千人都算上,好歹也能给贺兰敏山留些面子;毕竟战绩太拉胯实在是不好说,而且还容易被贺兰敏山惦记上,倒不如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免得弄得太难看。
“三万人的精锐啊!居然连对方区区三千人都拿不下!简直就是一群废物!”帝鸿愤怒地扔掉手中的青草,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帝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传我命令给索图!让他率领赤牙儿加快速度追击,务必要拦住对面的敌人!同时,通知虎兀和哈鲁各,让他们各自放缓追击的速度,迷惑陈镇,给他一种已经放弃追击的错觉,好让这位大乾的太子有机会喘口气,可别把他给累坏了!”
“遵命!”众将领齐声应道,他们立刻明白了帝鸿的意图,这分明是要将陈镇的部队一举吞噬啊!
陈镇的队伍一路向南狂奔,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拼命地逃窜着。而类似刚才那种被帝鸿的军队三面夹击的情况,竟然足足出现了四次!每一次,陈镇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突破口,成功逃脱。
此时,众人对陈镇的战争嗅觉也不禁暗暗钦佩起来。如果陈镇在任何一次被夹击时稍有迟疑,恐怕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逃生了。
此刻,坐镇中军的陈镇骑着战马,整个人都狼狈不堪,麾下的士兵更是提心吊胆,没办法,对方咬死自己,压根没有松口的意思。
“殿下,喝点水吧!”陈平满脸忧虑地看着陈镇那干裂赤红的双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他连忙快步上前,将水壶递到陈镇面前;这一天下来,三四次遭遇埋伏,麾下的士兵早就疲惫不堪,陈镇更是在思考路线,已经一天水米未进了。
陈镇正感到口渴难耐,他感激地看了陈平一眼,接过水壶,正准备打开瓶塞时,突然间,一股强烈的震动从水壶传来。陈镇心中一惊,猛地转头看向西边的方向。
只见远方,哈鲁各的军队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正以惊人的速度直线冲杀而来。他们的马蹄声如雷鸣般震撼着大地,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之颤抖。
陈镇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有些慌乱的他直接扔掉手中的水壶。毫不犹豫地高声下令:“薛仁贵的风字军,立刻断后!其他军队,全速撤退!快!”
“走!”随着陈镇的命令,许多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开始逃窜。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末日降临一般。然而,由于大多数人都穿着沉重的盔甲,行动变得异常迟缓,这使得他们在逃跑过程中显得格外狼狈。
最重要的是士气,此刻,陈镇军中的士兵一个个都疲惫不堪,好在韩擒虎和薛仁贵、吕武三人治军极严,这些时日更是练兵备战,士兵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强上些许,否则搞不好直接哗变。
“杀!”与此同时,军队的外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那些刚刚入睡的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厮杀声惊醒,他们惊愕地看着后方如潮水般不断冲杀而来的草原士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些士兵们手忙脚乱地翻身上马,拼命地挥动马鞭,驱使着马匹向前狂奔。然而,由于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只能在慌乱中各自逃命。
“钱财粮草都不要了!扔下去!全军撤离,快!”南宫贲手持长刀,站在队伍的前方,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那几个率先冲杀过来的草原士兵。
只听得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震九霄,如雷霆万钧,令人胆寒。紧接着,南宫贲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率领着那如狼似虎的三百名士兵,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侧翼。
战场对面
哈鲁各手持着寒光闪闪的战刀,亲自驾驭着那匹雄健的战马,风驰电掣般地向前冲锋。他的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威势,仿佛要将这片草原都撕裂开来。
那战马奔腾如飞,所过之处,草屑飞扬,烟尘滚滚。许多骑着草马的士兵和步行的战士根本无法逃脱这雷霆一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哈鲁各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斩杀,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大乾的士兵将领们在哈鲁各的猛攻下,竟然无一合之敌,纷纷被他轻易击败。甚至有许多士兵连抵抗都来不及,就直接被哈鲁各斩杀在草地上,鲜血四溅,染红了一片草地。
“救救我!救救我啊!”一名满脸鲜血的乾国士兵惊恐地呼救着,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然而,他的求救并没有得到回应,迎接他的只有哈鲁各那冷酷无情的一刀,人头瞬间飞落,鲜血如泉涌般喷洒而出。
“混蛋!”老兵营中,忠侯麾下的破胡校尉王忠瞪大了双眼,满脸怒容地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他看着年轻的后辈一个个惨死在他的面前,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这一幕幕场景让他联想到昔日尔湖大战的那一场溃败。
这些士兵都是他的袍泽,也是他的后辈,甚至他们之中有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兄弟的后代。
如今,他们却在他的面前倒下,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王忠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恨,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的目光缓缓地转向南边,那是他家乡的方向。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想起了故乡的山水和田野,想起了娘娘做的烙饼,想起了妻子做的羹汤。然而,他知道,现在的他已经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
与其像个懦夫一样老死在故乡,倒不如在这里轰轰烈烈地战死。这样,他还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袍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王忠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挺直了身子,大声喊道:“原忠侯麾下破胡校尉王忠在此!草原的野蛮子!来啊!爷爷和你们玩玩!”
他的声音在老兵营中回荡,带着一股决然和无畏。说完,他迈开双腿,尽管年事已高,但他的步伐依然稳健有力。他身穿黑色的盔甲,手持长枪,气势如虹地刺向面前的草原伍长。
那名草原伍长见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觉得这个老家伙简直是在找死。他骑在战马上,手持大刀,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显然没有将这个老兵放在眼里。
“找死!”草原伍长怒喝一声,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带着凌厉的风声砍向王忠。
王忠见状,眼神一凝,他并没有退缩,而是在最后一刻突然变换了方向。只见他身形一闪,巧妙地避开了草原伍长的攻击,同时手中的长枪如毒蛇出洞一般,直刺草原伍长的腹部。
“噗呲!”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长枪刺破了草原伍长的盔甲,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身体。巨大的力道使得五十多岁的王忠也不禁连连后退,但他紧紧握住长枪,没有让它脱手。
那名草原伍长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年迈的老家伙竟然还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和精湛的枪法。他来不及换招,就这样被王忠击中了要害。
“去死吧!”随着草原伍长的倒下,他身后的士兵们立刻如饿虎扑食一般,手持各种兵器,气势汹汹地冲杀上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凶猛攻势,王忠毫无惧色,只见他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冲过来的敌人,右手猛然握住腰间的弯刀,“噌”的一声,弯刀出鞘,寒光四射。
王忠手握弯刀,准备与这些来势汹汹的草原士兵展开一场生死搏斗。
然而,就在王忠准备拼命之际,突然间,只听得一阵“嗖嗖嗖”的破空之声传来。
王忠定睛一看,只见数十个白花花的身影如疾风般冲杀而来。这些人虽然年纪较大,但动作却异常敏捷,眨眼间便已冲到近前。
这些白花花的身影正是王忠的老兄弟们,他们手持各种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那四五个草原士兵按倒在地。
“你们……”王忠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老兄弟,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老王啊!你这样可就不地道啦!”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王忠循声望去,只见西军左都尉偏将齐霄正大步走来。他身材魁梧,手持一把巨大的斩马刀,一脸得意地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
“且!你还不知道这老家伙!天天尽是干些缺德事!要不然他怎么会生儿子没屁眼呢?”天羽军富泽满脸调侃地看着王忠,脸上满是猥琐;或者说是对死亡的释怀。
王忠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但人老了生死看淡,可不能再老兄弟面前丢了面子,笑着回骂道:“去你娘的!老子的儿子都有三四个!哪一个没那玩意!”话音停顿,王忠又有些黯然神伤道:“说起来老子我应该有孙子了!本来以为这次可以回去看看……可惜”
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刀,紧紧握在手中。然后,他抬起头,望向南方的方向,眼中流露出满满的不舍和期盼。
一旁的齐霄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的叹息。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王忠,因为他也明白王忠此刻的心情;或者说,他也是和王忠一样,打算这次回去回家看看,但现在看来,是回不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宫贲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驰而来。他身骑一匹雄健的战马,手中紧紧握着缰绳,仿佛与战马融为一体。他的动作娴熟而矫健,每一次牵引缰绳都能精准地控制住敌军的战马,让它们无法逃脱。
与此同时,南宫贲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远远地观察着老兵营中的情况。他看到数千名老兵聚拢在一起,他们虽然年事已高,但却毫无退缩之意,反而毅然决然地选择留守原地。
就在这时,齐霄突然冲着南宫贲高声吆喝:“这位将军!你们还年轻!替我们守好这大好河山!当年我们没守住!现在交给你们了!”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战场上回荡,震耳欲聋。
南宫贲闻言,心中猛地一震。他凝视着齐霄,只见这位老将的眼神坚毅无比,仿佛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火焰。
“你们……”南宫贲骑在战马上,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然而,还没等南宫贲反应过来,齐霄又一次高声喊道:“原忠侯麾下千夫长郑大牛!”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回应道:“在!”
“原赤炎军偏将李光峰!”
“到!”
“原长西军副将杨树!”
“有!”
一个个名字被齐霄呼喊出来,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位英勇的老将。他们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战场上炸响,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所有的老将们眼中都迸发出寒冷的光芒,那是对敌人的仇恨和对祖国的热爱交织而成的光芒。只听齐霄怒喝一声:“老兄弟们!报仇!杀!”
随着这声怒吼,老兵们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般冲向敌军,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