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铭宸的最终目的地是妖族地域，与沈瑶和柳景晏两人的游玩心态不同，所以当他们双方在城镇中撞见的时候，柳铭宸难得有些发懵。
“柳公子，柳公子”
“抱歉，我还有事，”柳铭宸拒绝了还要凑上来的少女，转身走到沈瑶跟前，“娘怎么来了？”
沈瑶表情玩味地看着自家儿子，目光瞄向身后不远处正盯着她的清秀少女，“先不说我，你这是怎么回事？”
柳铭宸：……
柳铭宸难得无措，“只是一点小事，对方想的太多。”
沈瑶轻哼，拉着柳铭宸手臂离开，“恐怕你想的太少。”
明显是将一颗真心落在不解风情的木头身上，可惜木头不会开窍，送出来的真心只能被辜负。
“娘，爹呢？”
柳铭宸只见到了沈瑶，并未瞧见跟在身边的柳景晏。
“他去买些东西，我们约好客栈见，”沈瑶解释两句，提到自己一路走来看到的不同风景。
柳铭宸虽然比他们早出来几个月，但柳铭宸身负除诡任务，每到一地都要跑一趟除诡司。
一来二去的耽误下来，他们能在半路相遇属实正常。
“没想到你出来还忙，千万别将自己逼太紧，”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朝气，柳铭宸未娶亲成家，在沈瑶眼里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只因为天道意识作祟，柳铭宸便不得不兢兢业业除诡，沈瑶觉得这对柳铭宸来说并不公平。
柳铭宸首先是一个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其次才是佛子转生，肩上扛着自己的责任与大义。
“娘，儿子明白，”他不会真的将自己活成一个没有情感需求的工具人。
“随我去客栈，正好见见你爹，”沈瑶不再多说，抬手拍了拍柳铭宸肩膀前面领路。
柳铭宸跟上，母子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抵达这次落脚的客栈。
客栈位于城镇中央，占地面积很大，前面五层楼高，后面还有各色小院。
沈瑶和柳景晏不差钱，直接订了一个三层小楼，平日还有贴身伺候的下人，就是每日花销不菲。
“你住在哪？可以的话就搬过来，我和你爹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沈瑶让人送上果盘和饮品，自己随手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到桌旁。
“我暂时住在除诡司，有一桩案子牵连甚广，”柳铭宸不打算住过来，谁让他平日还要查案。
“案子？什么案子？”沈瑶倒了杯茶水至于唇边。
“一桩无头诡案，牵连进去的人非死即残，”柳铭宸查案陷入死胡同，怀疑有什么证据没被发现。
沈瑶听听作罢，养尊处优多年，真不是查案的料子。
“等你爹回来，可以问问，这边他曾经来过。”
帮忙指了一条不算明路的明路，沈瑶起身整理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徒留柳铭宸自己坐在那里喝茶思索。
下午柳景晏回来，见到柳铭宸明显笑容灿烂。
柳铭宸借着机会问了几句案件情况，得到柳景晏的言语信息之后，忙不迭地跑了回去。
沈瑶与柳景晏在这里待了半个月，柳铭宸还没忙完手上的案子，两人就已经计划去往下一个城镇。
双方默契地没有见面，反倒是在离开时沈瑶看见了那位曾纠缠柳铭宸的少女。
或许是要出城办事，少女面色不善，注意到沈瑶后还狠狠地瞪了一眼。
沈瑶：……嗯？
柳景晏莫名其妙，“与咱们认识？私下有怨？”
沈瑶一脸无辜，“只是迁怒，是儿子的桃花。”
柳景晏：……
“她没希望，”不说铭宸没长这些，单纯从行事风格判断就不讨喜。
夫妻两人坐上马车离开，谁都没把少女放在心上。
赶路不过数日，两人抵达新的小镇，开始安营扎寨。
逛街，游玩，前往下一个城镇。
两人的每到一处，都是相同的步骤。唯一的区别，便是偶尔会出现的危险。
妖族已经乱了起来，临近妖族地域的城镇会有几个跑出来的漏网之鱼。
在沈瑶和柳景晏迎面撞上一只无脸诡之后，他们默契地选择离开这片地域，只为了减少麻烦。
“看来妖族不好过，”诡异能跑出来，或者是食物不够或者是对手过强。
以妖族的行事风格，这两种可能性都会存在。
沈瑶笑笑，“若是妖族因此沉寂，对乾国来说是一件好事。”
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妖族隐患，乾国借此机会，能安养生息多年。
“是啊，我出来时，皇兄还在犹豫是否要对妖族用兵，”柳景晏感慨，心说这次不用犹豫，妖族自己内部已经乱了阵脚，乾国可以站在岸边静观其变。
“走吧，我们先去其他小镇，并非一定要待在人族边境。”
边境早已经没人，最近两年会有逃出来的人族或者隐居山林的人族出现，但他们多是身份有异，去往其他城镇无法生存，才会扎根边境艰难度日。
沈瑶和柳景晏以游玩为主，考虑的点皆与生存有关。
边境明显不适合生活，他们没有半点留恋，走的干脆利落。
马车在半路上转了个弯，奔向那些与边境相反的城镇。
每一处的民生不同，特色不同，给他们留下的印象不同。
沈瑶兴致上来会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回去，整理好让身边的侍卫送往洛京。
他们两个短时间内不打算回去，但丢下几个孩子和长辈在洛京，又实在有些不妥。
这不，靠着走礼物路线，相信远在洛京的家人会理解自己。
“快，前面是庙会，听说还有百姓装扮的花车巡游……”柳景晏招呼自己身后的沈瑶，两人一起挤开挡在身前的人群，站在视野开阔的地方眺望远方。
鼻尖萦绕着花香，两侧围着鲜花，沈瑶摸了摸戴在自己头上的花环，“我们在这里多留几日。”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里的节日与花神节相似，却没有花神节的诡异，就是一件单纯的祭祀活动。
街道两旁开满鲜花，来往行人更少不了花朵装扮。
沈瑶刚来就喜欢上了这里，何况这里四季温暖如春，人仿佛置身于鲜花之都，一举一动挥洒着浪漫与柔情。
生活在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的小镇，自身不愁吃喝，简直是理想日常。
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沈瑶开口一留再留，等到他们坐上马车离开时，已经过去两三个月。
望着身后越来越模糊的城镇，沈瑶靠在柳景晏肩膀，“我们会回来吗？”
柳景晏拍了拍沈瑶手背，“会的，”这里都是乾国地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想回来，不是一件难事。
沈瑶轻笑出声，将头埋进柳景晏怀里小声说道，“等到我们老了，走不动了，就到这里买一座院子，每日粗茶淡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普通平凡的生活。
“好，就我们两个人，”柳景晏应下，并许诺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
日升日落，花开花败。
沈瑶和柳景晏这一走就是十年，期间他们有短暂的回过洛京，只是待不了多长时间又会出门。
柳铭宸在他们出来的第五年成功拿到妖族重宝，顺便解决了妖族麻烦，为乾国统一做出巨大贡献。
期间，年纪最小的柳铭瑾成家立业，人变得成熟稳重。
柳景盛更是坐稳皇位，膝下每年都有新的子嗣出生。
“娘，你和爹这次回来，要不要多待一段时间？”
柳铭霏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依旧我行我素，征战沙场的女将军锋芒毕露，耀眼明媚。
“会待些日子，你们都已成家立业，还舍不得爹娘？”
沈瑶摸了摸柳铭霏脑袋，她的头发已经发白，出门十年，不是没有变化，只不过岁月更偏爱她。
柳铭霏一如当年的小女儿心态，将舍不得三个字说的光明正大。
沈瑶无奈，答应这次回来会多陪她。
“娘答应大姐，那儿子和大哥呢？”柳铭瑾凑上来逗趣，哪怕当了父亲，在沈瑶跟前还是孩子。
“都是娘的孩子，娘一视同仁，”都陪都陪。
沈瑶一碗水端平，连还未回来的柳铭宸都包含在内。
是的，已经过去十年，柳铭宸还没回到洛京。哪怕妖族的外患已经解决，但柳铭宸依旧在日常除诡。
像是一些极少有人踏入的深山老林，都有柳铭宸的痕迹。
沈瑶上一次询问系统，柳铭宸就是在一座名为长缨山上的山神庙中落脚，目的自然跑不了斩妖除魔四字。
诡异少了，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忘记了诡异的可怕，除诡司和镇妖司成为摆设，再过几十年便会消失在历史长河。
沈瑶说到做到，将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几个孩子身上。
所幸他们不在的这些年，几个孩子没有长歪，也学会了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新生的小一辈们可可爱爱，完全不愁柳家的未来。
“祖母”
“祖母”
“致儿要听外面的故事”
“丞儿也要听”
“……”
人类幼崽们将沈瑶团团围住，拿出自己的本事撒娇卖萌。
沈瑶被围在中间，脸上带笑，柔声说着她在外面的事。
柳景晏回来就看见这样一副相处和谐场面，好像透过这些景象，看到了柳铭瑄几人的小时候。
或许血缘关系就是这么独特，明明没有那么像，却能激发起他们柔软的内心。
“在说什么？让祖父听听。”
柳景晏笑着摸了摸胡须，快走两步抱起其中一个孩子。
清悦的孩童笑声响起，跟着就是一声声祖父。
“快坐下，致儿他们要听外面的事，我刚说到……”
随着周围距离越远，沈瑶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不过言语之间倾注的柔情，却能让人感受真切。
…………
沈瑶和柳景晏在洛京待了两年，跟着启程离开。
这次离开，沈瑶明确态度，不会再回来长住。就像当初柳景晏答应她的一样，只有两个人的约定。
“娘”
柳铭瑄三人过来相送，依依不舍。
“回去吧，仔细想想爹娘说的话，待在洛京，好与不好，全凭自己。”
用不了多久，随着皇子渐大，争端会重新点燃，这并非是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沈瑶希望他们三个能想明白决定一件事的后果。
“爹娘身在京外，洛京的事影响不到我们，可你们还要在洛京生活，身后又有自己的妻子儿女，凡事多考量，不要鲁莽，”柳景晏说完放下手中遮挡的幕帘，示意车夫启程。
柳铭瑄三人目送马车离开，抬头互相对视一眼，转身回城。
马车上，沈瑶握住柳景晏的手，语气不确定，“不知他们会不会听。”
面对孩子就是这样，哪怕做的再多依旧觉得不够。
沈瑶和柳景晏不是今天离开时才提到这些，平日在家，他们没少给几个孩子灌输皇家思想。
可真的离开洛京，离开几个孩子，沈瑶又担心孩子们记不住会吃亏。
柳景晏让沈瑶不必这么紧张，“不傻就能明白，我们不会害他们。”
甚至巴不得他们越过越好，哪怕将来有朝一日，自己先一步离开，也能安心。
“是啊，我们做的够多，如果还不能让他们明白，”也不必多言，只道是命。
沈瑶叹了口气，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转到其他方面。
柳景晏观其言语，贴心地送来冲泡好的茶饮润喉。
“你说，皇上心中属意的太子，会是皇后娘娘所生的皇子吗？”
柳景盛并未确立太子，哪怕皇后有亲生儿子。
“谁知道呢，皇上登基多年，心里如何想的，怕是只他自己知晓。”
柳景晏离开前见过柳景盛，兄弟两个心平气和地交流一通。
可惜一个有意隐瞒，一个有所顾忌，并未探出什么。
眼下柳景晏离开洛京，更减少了与柳景盛相处的时间，想摸透柳景盛的心理，难上加难。
两人谁都不再说话，车厢内流动着无言的沉默。
最后还是沈瑶玩笑收尾，“皇上心有谋算，相信太子必不负众望。”
柳景晏接话，“都是柳家子孙，”只要能护住乾国，谁管其他。
每个故事的走向由人创造，他们的故事已经走到结尾，余下的其他故事情节，也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