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256梗着脖子反问道，语气中充满不屑和警觉。
这确实是个问题，总不能再说“你是我的囚徒”。
既然利益可以让你杀人，那么利益同样也可以让你开口说话。
“很简单，我能给你们潘塞索摩带来利益。”
“什么利益？”
“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们想要什么？”没等它回答，张哲翰加了一句，“比如，什么能雇佣你们杀人？我需要满足你们什么需求？又或者简单一点，你们是用货币交易还是易货交易？”
这个问法巧妙地避开了“纪律”和“契约”，而是在咨询“我们之间怎么才能做生意”。
“可以使用货币，也可以帮助我们建造城市设施进行置换。”
这句话包含了两个信息，“货币”和“城市”，张哲翰当然先聊“城市”，“建造城市？你们的城市叫什么？在哪儿？多大？”
这和“你从哪里来”没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个问法，你要做生意总得告诉我生意是什么。
“鹅界，dome city，你们的话叫冰穹市，我们正在建造一座可以容纳十万人的城市。”
幻界有人界、狼界、龙界、蛇界，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什么鹅界，“非非，你知道吗？”
【不知道，没有任何数据和文献记载。】
张哲翰问问题根本就在搂草打兔子，你回答了我就听着，不回答也没关系。
问问题本就没打算你答，目的只在分散注意力，瞅准时机把你弄出储物舱，让你愣一下。
只要怪物愣这一下，就有机会施展轩轾术，唯一没什么把握的是，轩轾术对这种没打过交道的生物管不管用。
“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鹅界冰穹市，我们正在建造……”
256正说着，眼前黑了一下，周围环境突然变了，他看见了月光、窗棂和土墙，面前怼着一张路人甲的脸，手被拽着，不由得一愣。
就在这一愣神间，一阵酥麻从手上传来，眼前一片斑斓，心中泛起颓丧和失落，突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像是失去了一切希望，斗志全无。
装备栏均不可用，所有技能全被封禁，等级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1级。
直到这一刻，张哲翰才意识到通天绳不在身上，他刚才迷迷糊糊偷到的是幻萦术，担心怪物遁走，随手使出。
“你对我做了什么！”256怒容满面。
话刚出口，环境又变了，窗棂土墙变成了棕榈树沙滩，月光下的海浪拍打着岸礁，海风夹杂着咸湿的气味。
“天梭！”256惊叫，“布莱曼！你是管家！”
1级都感受不到威压，要么也是1级，要么就是无无境，天梭是无无境的标配，所以眼前的路人甲只能是管家。
连张哲翰都已经忘记自己变的模样是管家同款路人甲，原先的计划并不包括天梭，直到怪物落地他才发现，对一个两米高的庞然大物来说，房间太小了。
256显然不知道通天绳，否则他一定会猜厨师，不管是管家还是厨师，对张哲翰来说都是意外之喜，这样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张哲翰学着管家的绅士调调：“你认得我？”
张哲翰自己就是1级，对1级的状态太清楚不过，只要不是1级或无无境神佚物和技能，都用不了。
所以他放心地没松手，空空术汹涌澎湃，看能偷到什么稀罕技能。
“当然认得！”怪物的声音不再冰冷，情绪激动道，“昨天和蒙哥马利在一起，您不是说要测试潘塞索摩，一片酒滴把我们队长打成马蜂窝吗？”
“唔……”张哲翰沉吟，这番话坐实了他的雇主就是蒙哥马利，听口气管家的金叵罗并没有将他们队长打死，于是模棱两可道，“你们确实挺抗揍。”
“当然，”256骄傲地说，“队长说过的，我们潘塞索摩集合了三眼人和独眼人的优点，却没有他们的缺点。”
张哲翰吃了一惊，三眼人优点是打不死，缺点是怕水，独眼人优点是力大无穷，缺点是怕火，那这怪物岂不是强得离谱？
本来还想测试一下，现在看来不用了，连金叵罗这种规则类武器都打不死的东西，你还能拿他怎么办。
这样看来，艾曼就算是一对一也未必打得过他。
空空术什么也没偷到，张哲翰突然想起，1级状态下，它不能使用技能和神佚物，所以没办法偷。
256憨憨问道：“您怎么会在多瑙河底？还和哈托尔在一起？”
张哲翰据此判断，阿玛纳城和卢克索红顶屋的袭击者不是同一拨人，“哈托尔本来就是我的女人，”他说了句大实话，“我担心你们误伤。”
“原来如此，难怪蒙哥马利的天毒都没能奏效，”256鞠了一躬，“我也是奉命行事，目标是张翰，不是有意要冲撞哈托尔，是我冒昧了，对不起。”
他已经认定眼前的是管家，是因为他对哈托尔动手才被抓，张哲翰将错就错道：“没事，我请你来，还是想继续测试一下。”
256腼腆道：“您还要测试什么？我可没有队长那么厉害。”
张哲翰想了想，得找出他的弱点，“你的身体结构和战斗力。”
256不知所云，很配合地说道：“悉听尊便。”
张哲翰绕着他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还真的是鳞甲，是长在身上的，没有任何信息提示，不是神佚物。
想找出鳞甲的缝隙，可转了半天也没找着，膝窝、脖颈全都覆盖着，只是大小不同，关节处的甲片小而有韧性，“你把手举起来。”
“哦，好的。”256毫不防备，举起双手。
腋窝竟然也有鳞甲，张哲翰伸手触摸，确实是鳞甲，很细，呈白色，只有指甲盖大小，这里可能是他最脆弱的地方。
“咯咯。”256缩着脖子，他不怕疼痛，却怕痒。
鳞甲居然像皮肤一样有触觉，而且还很敏感，简直闻所未闻。
既然不是神佚物就有可能被击穿，张哲翰退后两步，“接下来测试你的战斗力。”
256爽快地说道：“您说吧，怎么测？”
“不使用技能，你和我对打。”这句话完美解释了为什么封禁，1级打1级，张哲翰有绝对把握，“先徒手格斗，再试器械。”
“遵命。”256说着，摆出了格斗姿势。
那是一种很随意的姿势，既不像拳击，又不像空手道，只是双手举在胸前。
张哲翰也不废话，呼地一拳击出。
256不闪不避，同样一拳击出，他不怕疼痛，还打不死，当然不必闪避。
“嘭！”
两个拳头同时打在对方肚子上，怪物只是晃了一下，张哲翰却痛得七荤八素。
没想到这家伙只有1级，速度力量还这么厉害，只是简单的一拳，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你却防不胜防。
张哲翰强忍着没吐，拳没收回，拧腰发力，归藏七手乾手加持的寸拳狠狠击出。
本想打他的胳肢窝，好像没什么可能，他双臂没抬起，动作不比你慢，能打到就不错了。
“嘭！”
256再次中拳，在拳面接触鳞甲表面的一刹那，“千蛛手”发动，拳锋的位置伸出两根带倒钩的黑亮尖刺，扎在鳞甲上。
然而却没什么鸟用，尖刺根本就没扎进去，256也只是噔噔噔后退了几步。
这鳞甲难道和神佚物一样坚不可摧？
张哲翰亮出闪电之矛，“来，器械！”
枪尖一抖，很不讲武德地一招大漠孤烟直取怪物前胸。
“当！”
怪物手中出现一柄剑，格开枪尖。
那是一柄宽刃剑，剑柄、剑格金光灿灿，剑身散发出说不清什么颜色的光。
张哲翰不再留手，三花聚顶，雨散寒芒，金鸡乱啄，连续使出。
闪电之矛本身就有“神破”和“电掣”，还加载了烛九阴“破息”，曾经一枪击杀三眼人卫道士阿克斯。
一大片枪尖向怪物覆盖，怪物却依旧不慌不忙，逐一化解。
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那柄剑瞬间变换了几十种颜色，闪电之矛密集的攻势被悉数格开，连鳞甲的边都没碰到。
张哲翰本来打算，只要枪尖沾上鳞甲，以“神厷”和“万力之力”的加持，刺穿没什么大问题，可现在根本就刺不着。
唯一没被鳞甲覆盖的是那双复眼，但攻向眼睛的几枪最先被挡开，毫无机会。
怎么回事？张哲翰愕然不知所措。
两人都是1级鸿蒙境，他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剑招也是平平无奇，高家枪法占不到任何便宜。
张哲翰本以为打这个怪物没什么问题，可实际动起手来却这么费劲。
他是伪1级，各项属性都还是地藏境，而怪物是初始属性，没想到它的初始属性还是那么强。
张哲翰突然明白了，是那对复眼，你速度再快它都看得清清楚楚。
再者，“破息”好像也对他没什么用，他的体力条不知道有多长，这么多枪未见任何喘息颓势。
想刺鳞甲却没刺着，完全找不出任何弱点，张哲翰有些失望，撤枪后退，收起闪电之矛，随口问道：“你那是什么剑？”
他问这句话纯属为“管家”打不过诸天境找台阶下，昨天还一招泼酒把几名怪物打成筛子，今天却连边都没碰到，说不过去。
256傲然道：“咎瓦尤斯，蒙哥马利带我们去进一个副本，我获得的奖励。”
咎瓦尤斯？那不是天梯组件吗？
张哲翰连忙查了一下资料，没错，咎瓦尤斯+雅典娜的埃癸斯+伊察纳羽冠=荆鼎。
【咎瓦尤斯，欧洲三大圣剑之一，史诗叙事诗《罗兰之歌》中法兰克王国加洛林王朝国王查理大帝的佩剑，又被称为“黄金之剑”，“欢悦之剑” “地球之剑”，剑身颜色一天会变化30次，它的剑刃是耶稣基督受害后由曾刺入他身体中的朗基努斯之枪的尖端部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得想办法弄到手。
张哲翰故意撇嘴道：“吹牛吧，咎瓦尤斯可是基督圣剑，怎么可能在你手里。”
“我没吹牛，那个副本等级不高，不信您看。”256说着，把剑递过来。
在他看来，管家是上帝的仆人，身份尊贵，不可能黑他的东西。
张哲翰接过剑，翻来覆去打量。
1级菜鸟读取的信息除了名称之外全都是问号，“还真是咎瓦尤斯，”张哲翰说着，把剑递还给256。
“我没吹牛吧？”256伸手去接，剑突然不见了，手被拽住。
环境又变了，他又看见了窗棂和土墙，紧接着眼前一黑，又回到了那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布莱曼先生！布莱曼先生！”256着急大叫，“您要干什么！放我出去！”
什么高级人类，知不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无意间得了个天梯组件，张哲翰心情大好，拍了拍手，跳下床。
外间传来一个男人的有气无力的声音：“哈托尔……小姐，饶命啊……”
接着是艾曼的甜美的声音：“小狐狸，你真聪明，跟了我吧。”
张哲翰愣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撩开门帘走出去。
艾曼翘着修长的二郎腿坐在桌前，旁边踞坐着火红的狐狸，地上蜷缩着一个男人，被通天绳捆着。
“你去哪儿了！”艾曼起身扑了过来，挂在他脖子上，嗔道，“跑哪里去了，担心死我了。”
张哲翰闪开她的红唇，问道：“怎么回事？”
小狐狸说道：“我正在警戒，闻到屋里有芥末味，听见吃鱼生的声音，就去把你的女人找回来了。”
艾曼对“你的女人”这个称谓很满意，松开张哲翰，回到桌边坐下，摸着狐狸毛茸茸的头，“小狐狸，好聪明啊，我爱死你了！”
小狐狸偏头躲闪，伏到主人脚边。
张哲翰听明白了，他带256走了之后，藤原武回来了，小狐狸悄悄找艾曼回来，抓了个正着。
藤原武是四大天凶里最菜的，在艾曼面前自然不堪一击，何况她还有通天绳，想逃绝无可能。
藤原武脸色铁青，气息微弱，“张，张翰……我是你的人啊，饶了我吧！”
张哲翰问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艾曼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啊，小狐狸咬了他一口，我轻轻打了他一巴掌，他就这样了，真菜。”
诸天境的一掌加上足以毒翻一头大象是神经毒素，任谁也扛不住。
张哲翰急忙取出一颗还原丹塞进藤原武嘴里，扭头叫道：“狐狐，快解毒！”
小狐狸仰起头：“解了啊，不是我的毒，他好像之前就受伤未愈。”
藤原武喘息道：“谢谢你……张翰……”
张哲翰奇道：“谁把你伤得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