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道一慢慢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间小屋中。小屋十分简陋,房梁已腐朽不堪。道一想起身,却一动也动不了。
”道一。啊,道一醒了!“
耳边传来珂儿的声音。道一挣扎着转头一看,只见珂儿趴在床边,满脸是泪,眼里却透着兴奋的光。
”道一醒了!““道一醒了!”
屋外又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接着门一开,马兮彤和海龙羽冲了进来。两人扑到床边。马兮彤也流出了眼泪,却不知是悲是喜。
“这是哪里?我......怎么动不了?“
道一又想挣扎,可手脚还是毫无反应,只有脖子能扭动一些。
”箐儿师父说你走火入魔。“马兮彤抽了下鼻子说,”这里是桑波和尚的屋子。“
道一哦了一声,想起之前的情景。他情急之下接连刺出两剑。那是法本师父教的无名一剑。法本师父说过,此剑需逆行真气,十分霸道,一天只可使用一次。
若是使出两剑,就会走火入魔,轻则走火入魔,全身瘫痪,重则一命呜呼。道一平时是记得的,可面对之前的情形,他也不知是不是忘记了,还是不顾一切,多使了一剑。
”你怎么会走火入魔呢?“马兮彤问道一,“箐儿师父说她也不知道,只说你那最后两剑很厉害,又有些不对劲。”
“是这么回事。”道一叹了口气,接着便将法本当年传授他剑法的事说了。
”法本大师说,这剑法一天只能用一次,否则就会走火入魔。我一时心急,就忘了。不过,这算什么?只要能刺中那姓金的......嗯,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马兮彤轻轻地说。
道一长长舒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嗯,箐儿呢?”
“她......和仙长走了。”马兮彤抿嘴道。
道一又哦了一声,露出失望的样子。马兮彤赶忙说:“仙长说要回山给你拿药来。箐儿要帮忙,自然也一起走了。”
道一点点头,脸上还是有一丝失望。马兮彤看了出来。
“怎么?你要她也在?这样好多一个人伺候你?”
道一的脸一下子红了。“不,不,我没这么想,嘿嘿。”
海龙羽在一旁道:“道一,你别乱想心思,要好好养伤。”
道一嗯了一声。“谢谢你出手帮忙,否则兮彤早被夏真打伤了......嗯,你的货呢?唉,我实在动不了。”
“刚叫你别乱想。”海龙羽叹道,“我的货不用你管。崔姑娘和邓传已经拿着切里大人的信走了。反正你去不成,换谁去都一样的。”
马兮彤在一旁连连点头。道一又问桑波和尚在哪里。
”他也走了。“马兮彤说,“他和夏真一起离开的,说要前往大都,觐见皇帝,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了......哦,我看他也许永远不会回来,直接就去藏地当法王了。这里我们住多久都行。“
”我可不想一直待在这里。“道一又想挣扎,”我要快点好起来,然后就离开这里。“
”你别着急。”马兮彤连忙安慰他,“仙长说,你的伤要慢慢才能好的。”
“对,对。”珂儿连声附和,“我们会好好伺候你的。”
说着,珂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
就这样,道一一直躺在小屋中静养。
很快,他得知马兮彤让黎浩也离开了扑陀山,自己回广东。接着,海龙羽说要回杭州一趟,看看她被市舶司扣住的货怎么样了,然后就会回来。道一让她放心去。
尽管如此,海龙羽前脚刚走,道一便觉得有些惆怅。一方面是自己躺了这么久,还是一动不能动。
另一方面,不但海龙羽走了,珂儿这些天也时常人影不见,他身边大多时候只有马家小姐忙里忙外。道一觉得很过意不去。
马兮彤让他别这样想。“你是为了帮我才走火入魔的。我忙一点算得了什么呢?你要觉得我太辛苦,我这就去叫珂儿来陪你。“
说完,马兮彤走出屋去。过了一会儿,珂儿进来了。她低着头来到道一的床前。
”是小姐让我来的。“
”啊,你辛苦了。“道一说。
”小姐才辛苦呢。“珂儿连忙道。
”那你多帮帮她。”道一直言道,“这些天很少见到你。”
珂儿一愣。“啊......我有事要做的,嗯......我要去挣钱。”
“怎么,钱快花完了?”道一担心地问。
珂儿脸上犹豫。“这......你别担心,道一大哥,钱还有的。”
道一叹了口气。“你也很辛苦。”
珂儿红着脸又低下头。正在这时,外面的门忽然开了,紧接着窜进两个人影,一模一样的人影。道一顿时脸色发白,是黑白二煞,原来两人还一直在岛上!
珂儿转过身,不等她发出惊叫,白煞已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用带鞘的剑一下击中她的脖颈。珂儿一声不响地晕倒在地。
“你们要做什么!”道一一边不自觉地挣扎,一边怒问。
“当然是为了望海堂扳指。”白煞冷冷地说,“你快交出来!”
道一本不在乎让二煞得到扳指,只是扳指一直在马兮彤身上,道一知道她是坚决不肯给二煞的。因此自己要是实话实说,二煞一定会去找马兮彤的麻烦。
“扳指不在我身上,我藏起来了。”道一一脸严肃地应道。
“你藏在何处!”白煞逼问。
道一只以微笑作答。黑煞大怒,嗖地拔出剑来,一下子抵住道一的喉咙。
“你说是不说!”
道一依旧微笑。“这招对我没用。我如今废人一个,早就不想活了。我只是不明白。耶律老堂主又没将扳指传给你们。耶律炳也死了。你们要扳指何用?凭这个就真能接掌望海堂?”
”我兄弟不是为望海堂来要扳指。“白煞说道,”望海堂已经彻底完了。上回去燕山之巅,耶律炳带上了望海堂全部人马。我兄弟要扳指,只是因为那本就是我家的东西。怎么,马姑娘没告诉过你?“
道一说没有,接着便鼓动二煞将事情的原委讲一遍。二煞也不介意。
”好,我兄弟就告诉你。望你知道后老实说出扳指的下落。“
于是,二煞便你一句我一句讲起来。道一正听着,二煞忽然停住了口,互相看了一眼。白煞从地上扶起珂儿,就这么抱着。黑煞则立即闪身到门后。
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马兮彤大步走了进来,然后便就地愣住。
”珂儿你......“
黑煞趁机从门后闪出来,挺剑逼住她。
道一也呆了一下,然后赶紧说:”兮彤别怕。他兄弟只是来要扳指的。他们说望海堂的人都死在燕山之巅了。他们要扳指只是为了拿回自家宝物......“
”我知道。“马兮彤道,”可还是不想给。因为他们人不好。“
黑煞顿时恼了。“我兄弟怎么不好?”
白煞也说:”马姑娘,别忘了,上回我兄弟将你从望海山请去青州做客,可是始终对你尊敬有加。“
马兮彤哼了一声。”你们只是为了得到扳指,为此不择手段罢了,甚至不惜与耶律炳勾结,害死他大哥。告诉你们,耶律志是我的好朋友!“
黑煞大怒。”这么讲,你是不肯说了?你想找死!“
说着,他手上用劲,马兮彤挺直身子,毫不畏惧。道一吓得叫了起来。
”我说......“
不等他下一个字出口,黑煞忽然扔下剑,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紧接着双眼瞪出,口中白沫直冒,然后便一头栽倒,浑身猛烈抽搐。
白煞惊叫起来。这时,一根银线又飞了过来,一下子缠住他的脖子。白煞被勒得满脸发紫,手也抬不起来,同样倒在了地上。接着门口冲进两个人影,道一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龙羽......啊,箐儿!“
箐儿撤回银线,扑到道一面前。”你没事吧?“
道一十分激动。”你回来了?“
箐儿的反应有些奇怪,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
道一又说:”你不是和仙长回山拿药了么?仙长她也回来没有?“
”这......她没来。“箐儿抿嘴道。
不等道一再问,只听地上发出一声惨叫。他扭头看去,只见白煞蜷缩在地上,眼睛直瞪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黑煞。海龙羽正从黑煞脖子上拔出一根金针收好。原来白煞没有被勒死,黑煞却是真的死了。
这时,马兮彤扑到白煞面前,大声质问:”你把珂儿怎么了?“
”珂儿?“白煞有点茫然,”......啊,就是你派去伺候金公子的丫头,哼,一个丫头而已,杀了也不打紧。“
”你!“马兮彤揪住白煞要打。
道一赶忙制止。”别打他。珂儿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
接着道一又盯住白煞问。”你说谁去伺候金公子?“
”就是她呀。“白煞朝昏迷不醒的珂儿瞥了一眼。
道一目瞪口呆。”哪个金公子......啊,兮彤当心!“
马兮彤吓得向后一缩,只见一道白光从她面前划过。白煞手中出现一柄匕首。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白煞又哈哈大笑,接着转过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猛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