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算了？她若是生下皇子，只怕这凤藻宫，就要是她的了！”看向知琴，皇后脸色阴沉。
“可娘娘，您也看到了，皇上……皇上对德妃腹中的皇嗣，是极重视的，咱们安排的人，都被清理了。”
“眼看着德妃的月份越来越大，皇上肯定会……”急急的说了几句，知琴意识到自己的越矩，低头闭上嘴。
“本宫知道，皇上重视她腹中的皇嗣，那就给皇上找些事情做，让皇上无暇顾及便是。”
“该做的安排，仍安排着，若老天也站在她那边，这孩子自然生的下，若老天都不帮她，那就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了。”
知琴站在一旁，低低应了声，她知晓皇后的性子，若她认准了，这件事就不可能轻易改变。
——
进入九月下旬，天越发凉了。
“主子……”慈安宫内，桂嬷嬷难得清醒，让照顾她的宫人，将太后请了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了？哀家吩咐了小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要不要用一些。”
坐在床边，瞧着瘦的不成人样的桂嬷嬷，太后声音哽咽。
因着桂嬷嬷，太医每天都会来，可每次看过之后，都只有摇头。
太后知道，桂嬷嬷要不行了，哪怕各种好药材堆着，也只能眼看着她越来越虚弱。
大部分时间，她都昏迷着，可这会儿瞧着，却难得精神了些，太后的心里越发难过。
“不了，奴婢想跟您好好说会儿话。”大抵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桂嬷嬷笑着摇头，握住太后的手。
“只可惜，奴婢病的突然，没能再教几个人，让她们好好伺候您。”
一直以来，都是桂嬷嬷服侍在太后身边，有她在，也不需要旁人。
她比太后要大几岁，可瞧着一直挺精神的，谁也没想到，就忽然倒了。
“有你就够了，要什么旁人？哀家还等你快点好起来，一起看画本子看戏呢！”
眨了眨眼，让眼前更清楚些，太后勉强笑着，心里明白，桂嬷嬷这是回光返照。
“好不了了，奴婢知道的。”摆了摆手，桂嬷嬷从枕头底下，掏出个本子来，“这上面，是奴婢醒着的时候，一点点记下来的。”
“以后，谁伺候您，这个就交给她，让她们按照这上面的，来服侍您。”
太后伸手，从桂嬷嬷手中接过本子，打开看着，上面记载着太后所有的习惯。
从她起床开始，一直到她休息，甚至什么季节有什么习惯，在哪里有什么喜好，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本子上的字迹非常工整，太后知道，全都是桂嬷嬷亲手写的，她太熟悉了。
“太后，奴婢以后，不能陪着您了，请您多保重。若……若有来世，奴婢还跟着您……”
刚才看着还挺好的，这会儿，人好像忽然就没了精气神，脸色难看起来。
“桂嬷嬷……”拉着桂嬷嬷的手，太后的眼泪落了下来。
往日里，桂嬷嬷身体还好的时候，两人曾指着画本子里的对话，笑着说过，哪有什么来世，这人过好了今生，才是要紧的。
可如今，桂嬷嬷却说，若有来世……
跟太后说完那些话，花费了桂嬷嬷所有的精气神，她躺在床上，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着什么，又可能是唱着什么。
伸手擦了擦眼泪，太后瞧着桂嬷嬷，想再多看看她，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着。
她知道，桂嬷嬷在唱一首歌，那是儿时，她初到她身边的时候，曾唱给她的。
被太后握住的手，缓缓展开，床上的人再没了气息。
“桂姐姐！”嘴唇哆嗦着，太后愣愣瞧着没了气息的桂嬷嬷，忽然撕心裂肺的唤了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内室中的宫人们，悄悄抹着眼泪，谁也不敢上前去劝太后。
从殿外进来，帝休听到了太后的哭声，脚步不由得一顿。
眼前似乎浮现出，小的时候桂嬷嬷曾带着他玩耍，亲手做他爱吃的。
“皇上……”刘杨跟在帝休身边，瞧见神情难过的皇上，忍不住唤了一声。
帝休回过神来，大步进到内室中。
桂嬷嬷去了，太后拉着她的手，哭成了泪人。
“母后，桂……桂姨去了，您节哀。”幼时，他还只是皇子，那时候桂嬷嬷还不是嬷嬷。
当时太后还是皇后，偌大的凤藻宫，虽有宫人伺候着，却没多少温情。
虽然桂嬷嬷总说，她只是个奴婢，可幼时的帝休，常会喊她一声桂姨。
随着长大，要守的规矩越来越多，这样的称呼，就只能藏在记忆中。
被帝休扶住，太后站起身来，他吩咐一声，让宫人们上前为桂嬷嬷收拾。
“儿臣吩咐了人，在宫外给桂姨选一块福地安葬，您放心吧。”
寻常宫人没了，多数是奚宫局处理，桂嬷嬷不比旁人，自然不可能按照寻常宫人那般处置。
扶着太后回到正殿，帝休让人准备温水，亲手拧了帕子，给太后擦脸。
“哀家……哀家没事。”从帝休手中接过帕子，太后擦着脸上的泪水，话虽如此说，可眼泪仍止不住的落。
“母后，自打桂姨生病，您一直操心着，人也憔悴不少。”
“桂姨已经去了，您若因为她一直哀伤，她如何能走的安宁？”
很多时候，安慰是苍白无力的，可有个人安慰着，总比没有要好。
帝休担心太后的状况，一直陪着她，直到傍晚，皇后才姗姗来迟。
冲着太后行礼，皇后的眼圈也有些发红。
帝休在太后身边长大，小时候常得桂嬷嬷的看顾，皇后亦是如此。
“姑母，您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若请个太医瞧瞧吧？”
这会儿，太后已经不哭了，但情绪十分低沉，皇后很担心。
听她说完，太后摆了摆手，“哀家没事，你们两个都回去吧，休儿，哀家知道，你还有许多朝务要处理。”
天气开始冷了，边关外的一些部落，蠢蠢欲动起来，时常骚扰边关。
每年皆是如此，可今年却闹得格外厉害。
京城内只是冷了，边关那边的雪，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以至于有些部落没能提前准备好，冻死了不少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