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岂能体会,相思成疾的滋味。
爱别离的感悟,菩提树下的参悟。
我愿为你放下全部,此生让我来渡。
红色彼岸花,花瓣遍地撒,谁会在乎她在哭泣啊………”
刚刚死里逃生,差点在忘川河、奈何桥上走一遭的秦羽,突然想起这首前世很火的歌,随口便哼唱了出来。
唱完后对着坐在床边的天使冷笑问道:“冷,怎么样?我唱的还可以吧?”
“好听。”天使冷很给面子的赞叹道。
她穿着一袭月白色吊带长裙,裙摆裁得极浅,刚及大腿根,走动时露出的小腿线条流畅如琢玉。
肩颈线条利落得像被月光描过,锁骨凹处盛着细碎的光斑,抬手捋头发时,手臂内侧的肌肤白得晃眼,仿佛能透出底下淡青色的血管。
上身搭了件松垮的短款牛仔外套,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腕间细巧的银链随着动作轻轻晃。
金色的长发松松挽成一个低髻,几缕碎发贴在颈侧,被热风一吹微微飘动,衬得那张脸愈发清丽。
眼尾微扬时带点漫不经心的媚,笑起来却又像含着夏末的凉泉,清爽得让人忘了周遭的燥热。
脚下是双简单的白色凉拖,脚趾涂着透明的甲油,踩在石板路上时,裙摆扫过脚踝,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像把整个夏天的清凉都穿在了身上。
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自顾自的削着手中的水果。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我没有去当一个歌星,真是这世间的损失。”秦无忧装逼的说道。
“给。”天使冷将手中削好的水果递给了他。
“谢谢。”秦无忧接过,谢道。
“咔”
随着咔地开门声,绝美的鹤熙走了进来。
秦无忧看着鹤熙,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再次相见她还是那么让人惊艳。
她立在那里,一头银发如月华泻地,松松拢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泛着珍珠般的柔光。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瞳仁是极浅的琥珀色,笑时像盛着碎钻,不笑时又笼着层薄雾,平添几分疏离的魅惑。
一袭天蓝色连体纱裙裁得极简,领口微敞,露出精致如刻的锁骨,裙摆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仿佛有月光在衣料间流动。
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在银发映衬下更显莹润,抬手时,皓腕上银镯轻响,与发间银饰相和,像月光敲碎在了玉盘上。
既有惊心动魄的美,又带着种不似凡尘的清贵,仿佛从千年月光里走出来的人,一眼望去,便让人忘了天地,只余下她鬓边流转的银辉。
“哟,心情不错嘛,还唱起歌来了。”鹤熙说道。
“当然了,毕竟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心情当然好了。”秦无忧望着自己胸膛上缠满的绷带,耸了耸肩说道。
“相思成疾的滋味?不知道是哪位大美人,能让我们的大教官如此思念?能和我说说吗?”鹤熙用危险的目光盯着秦无忧,冷笑着问道。
“当然是我们绝美的天基王冕下了,不然还能是谁,除了我们的鹤熙,还有谁能让我如此魂牵梦绕。
谁让你一来到这个星球就跑没影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秦无忧拉着鹤熙坐到床边,笑嘻嘻的说道。
“我去出透透气。”看到鹤熙进来,天使冷站起身走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两人。
鹤熙白了他一眼,拍掉秦无忧正抓着自己小手不停摩挲的手,没好气的说道:“你少来,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妖精了?还是说,是………”
鹤熙朝着卧室门,努了努嘴,意味不言而喻。
“没有的事,就是单纯的一句歌词而已,你别乱说,对人家影响不好。”秦无忧摇摇头道。
“真的没有吗?你受伤昏迷的时候,那丫头哭得都快昏过去了,说你们要是没点什么苗头,你猜我信不信?”鹤熙贴在秦无忧耳边小声的说道。
她的侧脸几乎贴过来,温热的呼吸裹着淡淡的气息扑在耳廓上,像一小团潮湿的雾。
秦无忧浑身猛地一僵,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连带着指尖都泛起细微的麻意。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字句像羽毛似的蹭过耳道,明明该听清的内容,却被那阵突如其来的痒意搅得乱糟糟。
秦无忧下意识想往后缩,肩膀却像被无形的力定住,只能僵硬地挺着,感觉那片被触碰的皮肤像烧起来一样。
连心跳都撞得肋骨咚咚响,只想立刻后仰退开,把这黏在身上的不自在甩开。
秦无忧被鹤熙说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她连珠炮似的话堵了回去,最后只能举双手做投降状。
“小祖宗,我怕了你了,你别瞎猜了好不好?要是传出去,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你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如何自处啊?”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鹤熙虽然这样说,但是明显不信的样子。
从秦无忧受伤开始,天使冷就每天日夜不停的守候在床边。
在秦羽接受治疗的第三天晚上,他依旧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那天晚上,天使冷的情绪似乎有些难以自控了,在房间内不住的来回踱步,很是不安。
直到深夜时分,她方才走到秦无忧的床前,搬了凳子坐着,然后拉着秦无忧的一只手,直接趴在床边沉沉地睡去。
似乎是因为秦无忧在身边,也或许是连日来的心力交瘁,这一次她睡得很是深沉。
鹤熙走进房间察看秦无忧的状况时,看到了正趴在床沿上沉睡的天使冷。
金色长发倾泻在白色的床单上,窗外有很好的月光,月华如同银粉般的洒进来。
鹤熙用一只手去抚摸了天使冷的头发。
她知道这几天情绪的大起大落,让这个坚强的女孩身心俱疲,不然作为一个天使也不会需要通过深度睡眠来恢复。
这样趴着很不舒服,鹤熙想要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朝着她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天使冷地肩膀,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醒过来,等了一阵子,鹤熙伸手抄起天使冷的腿弯,另一只手伸入她的腋下想要将她抱回去。
陡然之间,天使冷在睡梦中大声嘶喊了一声,将鹤熙都吓了一跳。
呜咽、沙哑、绝望、声嘶力竭,天使冷身体被抱起的一瞬间。
鹤熙徒然感觉到她的身体骤然绷紧,猛的抖动了一下。
随后大滴大滴的泪水赫然从她的眼中溢了出来,一面嘶喊着旁人听不懂的梦话。
她的手一面发了疯似的朝着虚空乱抓起来。
抱着她的鹤熙被她在胸口上接连拍打了好几下,衣服也被她抓住之后拼命的拉扯。
最后终于狠狠地抱住了鹤熙的身体,呢喃着听不懂的梦话,嚎啕大哭起来。
鹤熙将她抱回房间,放到自己的床上,正准备离去。
天使冷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眼睛还瞪得滚圆,瞳孔里残留着梦魇的碎片,喉咙里嗬嗬地喘着气,像是刚从溺水的窒息感里挣脱出来。
几秒钟后,意识才慢吞吞地爬回现实。
她茫然地环顾着漆黑的房间,窗外的月光勾出家具模糊的轮廓,一切都静得可怕。
那点残存的惊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空落。
她缓缓垂下手,指尖还在发颤,却连攥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最终她瘫回枕头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眼睛睁得发酸也毫无睡意。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漫上来,从四肢百骸往心脏里钻,他张了张嘴想喊。
却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哽咽,最后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累,只能任由那片无助将自己彻底淹没。
过了许久,她坐起身蜷在床头角落,背弓得像只被雨打湿的猫。
肩膀抖得厉害,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偶尔抽气时,喉间才漏出细碎的呜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眼泪早就流干了,眼尾泛着红肿的红,眼白布满血丝,可那股子空茫的疼,却像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压在胸口。
她盯着地板上的一道裂纹,眼神散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指甲缝里嵌进了布料的碎屑也没察觉。
鹤熙走过去想扶她,她却猛地一缩,像被烫到似的。
嘴唇抿得紧紧的,嘴角往下垮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抬头的劲儿都没有。
只有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悲伤,浓得化不开,把周围的空气都染得发沉。
“唉……”鹤熙收回伸出去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天使冷,悲伤、绝望、无助………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受伤的小猫。
她一直以来很很坚强,几千年来,多次陷入绝境中,都没有如此无助、脆弱过。
鹤熙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轻声关上了门,不要再去打扰她。
想到这,鹤熙不禁感觉有些心酸,就算她再迟钝,也应该看出来天使冷对秦无忧的特殊情感了。
这家伙怎么那么能招惹情债!?鹤熙狠狠地瞪了秦无忧一眼。
莫名奇妙遭了个白眼,弄得秦无忧一头雾水,不明白鹤熙这又是怎么了。
“怎……怎么了?”秦无忧小心的试探道。
鹤熙没好气的戳着他的额头说道:“你说怎么了,你能不能安分一点,自打来到这个星球之后你这都是第几次受伤了?这次更好,差点把命都给搭上!”
秦无忧眼睛眨得飞快,带着点讨好的笑意往她身边凑,声音放得又软又轻。
“这不是难免的嘛,来这里就是抱着历练天使冷,让她适应新的力量体系的目地而来的。
既然是历练,和他人交手是肯定的,受伤那也是在所难免。而且这次的事,你总不能让我对天使彦见识不救吧?”
秦无忧边说边伸手想去牵她的手,被拍开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憨了,悄悄拉着她的衣角。
“你就作吧,等哪天真把自己作死,翘了辫子。我们就跟人跑了,到时候别人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孩子,你还没有任何办法。”
“嘻嘻……那不能够,你们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你哪来的孩子?”
“我没有凯莎有不就行了,我们几万年的好姐妹,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天使彦在鹤熙对秦无忧进行治疗后的第二天便来看望了他,随后第三天也来了,再然后是第四天、第五天………
今日,天使彦再度过来探望,就看到天使冷正站在走廊过道上,倚靠在墙壁,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这发什么呆呢?”天使彦疑惑的看着她。
天使冷之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与你无关。”
没有理会天使冷,她来到秦无忧所在的卧室前,就看到卧室的门是半开着的。
透过门缝看到秦无忧此时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此刻正在里面和天基王鹤熙说些什么,聊得很开心。
天使彦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她不知道该不该推门进去。
她一时间有些沉默,目光有些复杂,想进去又不想进去,想进去是想要当面感谢秦无忧。
不想进去是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尴尬。
最后她还是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不进去?”天使冷问道。
天使彦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东西,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看到他醒过来,就可以了。”
“嗯?”天使冷发出疑惑的声音。
天使彦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来探望的吗?怎么到了门口,又不进去了,这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天使彦抚了抚自己的发丝,找了个听起来并没有多少说服力的借口。
“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的,我进去打扰不合适。你之所以出来,不在里面待着,不就是因为如此吗?”
说完转身离开,除了天使冷没人知道她来过这里。
打扰吗?天使冷回头看着屋内嬉笑的两人,一股苦涩涌上心头。
自己好像显得有些多余呢?
她现在走廊里,指尖无意识地抠扯自己的衣角。
耳畔传来的一道道笑声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圈圈荡过来,却到不了他跟前。
那热闹是别人的,似乎与她无关,她像个被落在后台的道具,连影子都透着股不合时宜的滞涩。
天使冷跟着扯了扯嘴角,却觉得那笑容僵在脸上,比哭还难看。
空气里的欢腾像层透明的膜,把他裹在外面,明明离得那么近,却连呼吸都透着疏离。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忽然觉得这里的光太亮,声音太吵,连自己的存在都显得多余,像幅画里错填的颜色,突兀得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