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燃灯意识到了这一点，哪怕这次避开了，在祂想要夺取诸果之因的时候，也会有别人来阻路，不如趁着众多大神通者没有完全苏醒的时候强行一搏。”
商毅心念转动。
燃灯吞掉所有他我投影之举，无疑是相当于自废‘投影不灭，己身不死’之能，哪怕每时每刻都有新的烙印随着新宇宙的诞生而形成，也禁不住燃灯毫无停息的吞噬之举。
只有要拼死一战之时，才会做出如此举动，再也没丝毫顾忌。
“燃灯已经准备击杀齐天大圣之后，从孟奇身上剥离出诸果之因立即融合不成？祂想趁着巅峰之时，抓住最后的机会？”
商毅之所以会有如此猜测，因为在挣脱苦海的时候，除了统和容纳无数未来外，也能通过吞掉所有他我投影临时增强自身的力量，为破开永恒之无做好准备。
无数年累积下来，一位大神通者的投影到底有多少数量，恐怕谁也说不清，想要再次积累，哪怕在原本的宇宙已经有痕迹存在了，恢复到之前的规模也要耗费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对于末劫将近的此时来说，燃灯吞掉所有投影，除了准备立即登临彼岸之外，再无别的可能了。
“希望齐天大圣能撑得久一点……”
眼见无上真佛的纯白之身已有大半都被清光占据了，商毅也就分出了部分意识，看向了无边黑暗之外。
那种景象已经很难形容了，无数宇宙生灭不过等闲，隐约有‘诸天’正在开辟。
横跨亿万劫数的佛国净土正在艰难的降临，借助近乎同根同源的‘佛’之气息，浮现在灵山上空。
“燃灯老儿，这点微末道行就想杀你孙爷爷，差的远了。”
暴喝之声重重回荡，商毅看见齐天大圣的火红披风都被撕开了，此时略显狼狈。
古老佛陀端坐须弥山，手托琉璃古灯，映照出因果之光，冷漠注视着齐天大圣。
“阻道者死。”
燃灯冷冷道。
既然除了死战之外别无他法，那战就是了，反正不能登临彼岸未来迟早也是一死，与其苟活下去，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希望，不如就抓住此时，倾尽所有一搏。
“好好好！”
齐天大圣仰天长啸，下一刻，祂张嘴一吸，同样将无数投影都吞掉了，气势猛地就攀升了一大截。
祂运转八九，金色的毛发逐渐变得黑暗了，更加契合此时灵山的环境。
“想要老孙的命……”
“如你所愿，俺老孙来也！”
金箍棒砸下，恐怖威势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有灭度诸天之能，灵山在这一刻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我恨啊！”
不知过去多久，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灵山传出，穿过婆娑世界，令诸天万界都颤了颤。
时间与命运长河仿佛都掀起无数浪花，一个个未来因此而改。
燃灯强到绝巅，绝对是彼岸之下数的过来的，不比没有登临彼岸的金皇、妖圣弱上多少。
但哪怕祂如此的强大了，位于茫茫苦海的最顶端，今日却也不得不悲鸣。
不是齐天大圣这位后起之秀道行比祂强太多，只是齐天大圣所持之物实在让人胆寒。
道德天尊的金刚圈，竟然在齐天大圣的手中！
“原来是道德天尊。”
燃灯的金身惨白一片，嘴角溢出了璀璨佛血，一点一滴都是无垠的宇宙。
看着被齐天大圣收回的金刚圈，燃灯惨然道：“彼岸之劫……果然不是这么容易的，哪怕拼尽一切，耗尽所有，只要没能得到大人物的全力支持，那么一切都是妄言。”
直到此时，燃灯才有几分明悟，同时心中升起了一丝悔意。
为了诸果之因，为了成道之机，祂没有前往黑暗中击杀商毅，结果却没有想到，先是被霸王绝刀偷袭，接着半途中又跳出个孙行者。
此举无疑让祂失去了背后那位彼岸大人物的支持，本以为对方此时的状态，无法对祂降下什么惩罚，可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没有直接前往黑暗之地，在灵山驻足遮掩种种未来的这段时间，就已经让祂的结局注定。
也许，按照背后大人物的意思，将商毅击杀之后，再出来夺取诸果之因都足够了，毕竟一位初成造化的大神通者，与祂之间的差距不可谓不大，在以‘支援’之名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突然发难击杀一位初入造化者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那时，完成任务的自己，顺应‘天意’而为的自己，无疑能获得更多的‘垂青’。
只可惜……
成道之机就在眼前，执念作祟，又怎么能按照外人的命令行动。
看了看身后的黑暗之地，燃灯想到了抛弃一切转世从头再来，另走商道的世间自在王佛，对方和自己的情况十分相似，自己被元始天尊阻道，无法突破彼岸，而世间自在王佛则是被天帝阻道。
但是世间自在王佛却破而后立，在纪元末劫降临之时从头再来，更是提前做好了准备，炼制出了一件彼岸神兵护住自身过去现在未来。
短短几十年内，便再度达到了造化境界，就算是彼岸也是有望的，两相比较之下，自己在这里踌躇算计元始天尊的传人，想要得到诸果之因是多么的可笑。
或许在过去自己没有选择转世重修的时候，命运就已经被天意定下了！
“燃灯老儿……你倒也是不弱。”
齐天大圣神情微动，祂感慨道：
“只可惜老君有命，加上当初老君借俺金刚圈之后，俺老孙一直没有主动去还，本以为是老头儿不在意了，没想到却是在等这一日。”
当初天庭坠落之战在爆发之前，道德天尊将金刚圈交给了齐天大圣，命祂进入九幽，在伪彼岸的状态下催动金刚圈这件彼岸法宝，令之可以发挥出最强威力。
等到以元始天尊为首的一众彼岸者杀进了被天帝封锁的九重天最上层，爆发大战后，在激战的最后关头，齐天大圣按照道德天尊之言，在九幽中掷出金刚圈，将重伤的天帝连带凌霄殿打落九重天，给天帝留下生机，也是为了维持本纪元的继续存在。
天帝死，纪元崩。
纪元的终结，无论是哪位彼岸大人物都不想看到，祂们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做减求空不是没有开始，就是还没有圆满，哪怕道果之机出现，在做减求空还没有圆满的时候，只能望而兴叹，最终随着末劫的降临，永远的沉睡在真正的混沌之中，想要回归时间长河，都找不到可以回归的‘地方’了。
末劫之所以说是末劫，就是不同于正常的纪元终结。
从时光根源开始，蔓延过所有纪元的时间长河，会在末劫终结时崩塌，而非普通的纪元终结，仅仅是诸天万界不复存在了，还能剩下一片混乱到接近真正混沌的虚空，时间长河虽然失去诸多可能，却仍然在那片诸天万界都不存的虚空中，静静流淌，等待新纪元开辟。
当感慨过‘天意’后，齐天大圣握紧金箍棒，喝道：“纳命来！”
哪怕燃灯的遭遇让祂也有几分触动，也无法改变齐天大圣炽烈的杀机。
轰隆！
金箍棒砸下，压塌时光与虚空，令万道碰撞，一缕缕近似雷霆的金芒穿梭着，将古老佛陀笼罩，并封锁了灵山高空的净土。
面对如此可怕的一击，燃灯第一次主动退开了。
虽然金刚圈似是不对，竟然没有把祂一下砸死，可也给祂留下了极重的伤势，别说面对此时将所有投影都吞掉的黑暗暴猿，哪怕是正常状态的齐天大圣，祂此时也不可能是对手了。
唰！
一阵金光后，燃灯直接消失在灵山。
轰隆！
混乱卷席，无休无止的蔓延了开来，将一切都吞没，但终究是晚了那么一点，没能打中燃灯。
“跑的不慢。”
齐天大圣双眸闪了闪，开启了慧眼，望穿诸天万界。
须臾。
祂双眸一定，看到了穿梭在无数宇宙之间，游离在诸天边缘的古老佛陀。
“俺先去除掉燃灯老儿再叙……”
看着一众大圣，想到当初的种种，齐天大圣最终道：
“俺老孙去也！”
一个筋斗起落，黑暗暴猿也消失在了灵山，不知遁向哪重宇宙哪重天界。
几位大圣面面相觑后，最终也都放下心来。
猴头从前虽然很莽撞，可是在灵山之战时，展露出的沉稳已经刷新了所有大圣的认知，就连妖圣娘娘也都对祂另眼相待，如今既然去追燃灯，那么把握至少也有七八成，并且不可能遭遇意外。
既然如此，祂们也没理由，也没能力阻止齐天大圣。
“多谢狐玖前辈出手！”
就在这时，孟奇声音传了出来。
牛魔王循声望去，看见这位引得燃灯出手，可以说是之后那场大战源头的玉虚宫传人，已经在狐玖的救治之下，重新塑造了肉体与灵魂。
“我对《元始金章》理解终究与你有些不同，贸然为你重塑法身，不利于你未来的成长，当然，如果你真的想恢复全盛时的修为，我也能帮你恢复，只法身的品阶必然不如你原本以《元始金章》结合《八九玄功》凝聚成的那种法身。”
狐玖淡淡道，坦然接下了孟奇的行礼。
“这一点我明白。”
孟奇苦笑一声。
燃烧种种融入一刀让他法身湮灭元神粉碎，只余一点真灵存在。
好在九天玄女及时出手，在齐天大圣降临的第一时间，就将孟奇救下了，只是重塑后的肉体，只有开窍水准。
牛魔王则是神色闪烁，到了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狐族天仙，其实是一位深藏不漏的存在，绝对有着造化境的底蕴。
恐怕背后就是哪位存在，专门等在灵山这里的。
因此，离开的时候没有再呼唤狐玖，而是和其他大圣以及妖族离开了。
等到一众大圣和妖神相继离开后，孟奇坐在狐玖开辟出的清灵之地，开始重修《元始金章》与《八九玄功》。
一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潜心修炼的孟奇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睁开双眼顿时看到了商毅走出了那一片无法洞穿的宝光。
“无上真佛消失了……”
孟奇暗道，双眼微微眯起，似是无法直视眼前璀璨的宝光。
同时他心中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如果是来到灵山之前，他面对商大哥的护体玄光虽然只能敬而远之，有着近乎不可计数的差距，却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种地步，虽然林师兄没有刻意展露出护体玄光，仅仅是清净自在法身拥有的‘异象’，却也让他无法直视了。
想到末劫愈发的接近，就连妖族大圣们都脱困而出了，等未来，祂们恢复到了全盛时期，又是几位大神通者重现。
而自身竟然在这个关头，失去了一身修为，哪怕有天仙的眼界，想要重新凝聚法身却也要不短的时日，而想要成为天仙就更久了。
忽然。
想到此处，孟奇猛的一个激灵。
“失去了赖以依仗的修为，就连心灵上都有些退化了，竟然会想到这一点。”
孟奇暗道，他当即就准备开口。
“没有了天仙级数的修为，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个好事。”
商毅却在孟奇出声之前开口了，他继续道：“传说之秘，在于‘我之为我’，无论是正常的将无数他我投影点化，将他们化为自我烙印，还是包容他们，并不将他们点化，都需要明悟我之为我。”
“无数投影的历经与人生，复杂到何种地步你也能想到，如果不能摆脱自身原有的视角看待事物，那么哪怕意志再强大再坚韧，也无法明悟‘我之为我’到底是何‘境界’。”
听了商毅的话，孟奇恍然道：“这次失去修为，反而是我明悟‘我之为我’的契机？”
他忍不住苦笑。
想要‘拿到’，反而先要‘放下’吗？
孟奇也明白了，想让商大哥扭转时间，让自己在短短一日内从开窍一跃到天仙级数是不可能的了。
况且知道此时状态更加有利于感悟‘我之为我’的境界，孟奇也不着急了。
如果没有这个契机，他想要自证传说少说也要十来年，甚至是几十年，很难跟上大劫来临的脚步。
“恩。”
商毅轻轻颔首，十分肯定。
孟奇闻言，低头沉思起来，开始审视自身上下。
商毅不去理他，看向了灵山之外，似是在寻找着齐天大圣与燃灯的身影。
“金刚圈竟然在齐天大圣的手里，没有和原时空那样破碎……”
“果然，祂们两位达成了协议。”
商毅心道。
原时空中金刚圈因为被齐天大圣用来砸天帝，最终成为了碎片，这也让之前商毅看到齐天大圣拿出金刚圈之时颇为惊讶，接着他也就恍然了。
天庭之战的时候，涉及的彼岸大人物虽然多，可是在金刚圈上，只涉及到了道德天尊与天帝。
只要祂们两位意见一致，那么‘金刚圈因为偷袭天帝而粉碎’这个结果就会被轻易的改写，就算另外的彼岸大人物想出手干预，在当前节点没能完全回归时间长河之内的祂们，代表了在天庭之战的时候，也没能回归，那时留下的只有维持历史进展的历史烙印。
彼岸者的历史烙印虽然能根据不同事情出现不同的反应，对于非彼岸的生灵近乎根本无解，可无论是道德天尊还是天帝，都知道要怎么不费吹灰之力的破解这种情况，这也就造成了商毅眼中一次次历史变化，让他对自己的记忆都有些怀疑了。
找了半晌，看见齐天大圣完全占据了上风，商毅也就不在意了。
随后他看了看狐玖分身，摇了摇头道：
“走，回商楼！”
刚才狐玖出手，已然暴漏了一些什么，看来刚才的变故不仅仅在于燃灯，还在自己这具分身的身上，那些没有归来的彼岸想要知道狐玖究竟是谁的棋子，而他一出手，气息自然无法在彼岸存在面前遮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