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您一直都……”
“不……“,夸父对蓝青石道,“你是想说我倒下后直到你那好妹妹找到我才醒吧!?”
“那……”
“我不久后就醒了,唤醒我的,是三只怪里怪气的红面青鸟。”
红面青鸟!蓝青石师从昆仑,虽未亲眼见过,但一听便知那是传说中为西王母站岗放哨,传递信息,寻觅可食之玉的三危山三青鸟!他刚要开口问那三只鸟的具体样貌,却听夸父又道。
“它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极为烦人,鸟鸣间说的却又是人话,听了半天,我终于明白,原来它们是要我赶到梦中怪人所说的那个战场。”
“您……没去吧?”蓝青石记得传说中是这么记载的。
“谁说我没去!?”夸父把眼一瞪,“那三只怪鸟倒是厉害,在我答应后一晃便合为了一体,嘶鸣着一路狂奔,把我带到了战场----自然,我见到了他—— \"
“蚩尤?!”
\"虽然我从未经历过大战,我经历的甚至连小的战斗都谈不上,但,我敢这么说,从电闪雷鸣,霹雳不歇的高空俯视,那便是这无垠大地上战争的极限了!\"
不等心中百问待发的蓝青石开口,面带神往之色的夸父便开始描述起那战场来。
“高达百丈---不,甚至千丈的黄沙漫卷,遮蔽了目之所及的苍穹,随着青鸟在左躲右避中下行,层层叠叠的各色旌旗在被分了层次的黑红绿黄的烟雾中忽隐忽现,千军万马,各类异兽的搏杀之声震碎云层,撕裂大地,一眼望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各类兵器与多彩霞光在地面与高空间窜梭,从地平线这头绵延至那头----无与伦比的惊叹间,我终于双足落上了浸染着各色血液的地面,那鸟该是能感应到----那梦中人就在不远的眼前!”
“等等!!”蓝青石终于忍不住了,“您说各色的血液!?”
夸父没有理会,继续道:“那人面目狰狞,高傲之气满溢!他比梦中魁梧,威严,也是生得更为怪异,但却强得让人生畏!望着他祭出刚猛无匹的记记拳脚与灵力杀招,打得麒麟,巨龙等异兽只有招架之力,我的身躯在颤抖,我的血液在沸腾,几近喷薄而出,于是我对他,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敬!凭着这种敬,无需言语的沟通,我开始在他身侧为其挡下一次次敌方的强力攻击,期间,也认识了围绕在其方圆三十里内的追随者们-----唤来卷着黄沙飓风的风伯,降下粒粒如刺暴雨的雨师,一手持干,一手舞戚,其勇猛不下于他的刑天……而我,夸父!”夸父把胸膛高高挺起,眼中忽闪炙热光华,“以与他们并肩作战为荣!”
风掠黄沙,也吹得夸父的稀疏白发飞舞,而有那么一瞬间,蓝青石与觉远感觉到这个巨人忽地年轻了千岁。
见夸父不语,蓝青石按耐不住,上前一步,躬身问道:“敢问……那最后……是怎么败的?”
“败!?”夸父猛地一抖,扭头怒目圆瞪,吓得蓝青石倒退三步,“你怎么知道我们败了!?”
“这是……这是众所周知的……”
夸父哈哈大笑,笑得十里黄沙都腾起尺余,“我们——没有败!”
蓝青石与觉明相互一望,“没有败……难道最后不是轩辕黄帝胜了!?”
夸父目露寒光,“轩辕黄帝……轩辕黄帝……”
“轩辕黄帝召来了旱魃!?”蓝青石道。
“旱魃,你还知道旱魃……”,夸父冷笑,“不错,旱魃来了……”
“是旱魃驱散了狂风暴雨,扭转了战局?”
“也对……”夸父轻蔑道,“也不对!这么说来你并不……不……你所知道的传说并没明确旱魃做了什么……自然也不可能告诉你们这些后人当时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从蓝青石的表情来看,觉远认为新鲜的奇人异事已经完全将他从极悲深渊中拉扯了出来。
“有一点没错,旱魃的确驱散了狂风暴雨……但同时,她又挥发了方圆十里的所有水分,使得大地皲裂,其中更是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就在那时我才知道,附身村民滥杀无辜的虚无怪物,就是来自地底!”
“对!!!”蓝青石摩拳擦掌。
“阿弥陀佛……” 觉远双手合十。
夸父长叹一口凉气, “可惜如今的我,已是看不到那些地心怪物了……而在当时,无数……对就是无数!当无数触手爬上沟壑边缘,就要从地底蜂拥而上的时候,天上那位,做出了选择……”
“天上那位……是谁!?什么选择!?”
夸父并不回答第一问, “选择谁是最后获胜的一方,选择由谁,成为九州之主……”
“难道传说……”
“传说?”夸父笑了,苦笑,“传说之所以被称为传说,就是因为那就只是传说!决定最后胜负的,是天上那位,也是天上那位所铸的九鼎……成就了最后的结果……”
“九鼎!!”蓝青石晃了晃脑袋,“九鼎不是大禹所铸,在治水成功后用来镇九州的吗?!”
“大鱼!?大鱼是谁,我还老鱼小鱼虾米鱼咧!”
“不不不……不是是水里的……我说的是传说中的治水……”蓝青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毕竟夸父,也许比大禹大上了千岁万岁……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大鱼是谁,”夸父笑道,“但如果你所说的九鼎就是我所见的,那么就是说你所说的那个大鱼找到了,或者说仿造了九鼎!”
“那您所见到的九鼎是……”
“兽鼎封兽族,虫鼎封虫族,鱼鼎封水族,羽鼎封百鸟,赤鼎封干尸,青鼎封天象,剩余的紫黑金三鼎,则是一鼎封一人……等等!!!”夸父两足一蹬突然跳起,“我……我突然想起了两件事!”
“什么事!什么……!!?
“我的桃木杖……我遗失的桃木杖应该就在某尊鼎中……而九鼎的其中之一……在蜀地……对!就在蜀地!!”
夸父话音刚落,一个虚无缥缈又实实在在的浩瀚女声凭空而降: “你,想起来了……”
“是谁!!!???”三人均是一抖!而这一抖,便是不说,其感竟是出奇相似。
一来,渺小……这声音铺天盖地,浩渺如海洋,让三人顿觉自己的渺小如尘。
二来,亲切……这女声虽是由外部传来,却又如同由内而发,然无论内外,皆是如同将肉身与灵魂包裹,不但不会因它的突如其来而使人惊悚,反而带来了似曾相识的温暖!
“你……是谁!?”当夸父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蓝青石与觉远看到了他巨眼中的莹莹泪光,与眉间恍恍惚惚的柔软。
“想去蜀地吗?”
“去……你……是谁!?”夸父手足无措,不断在天空与黄沙间搜寻着声音的源头。
那个声音并不回答,又道:“他们……也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