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发着抖,一边叩头一边道:“对不起殿下,是......是草民说错了话,是草民不好,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
听着他求饶,太子非但没有息怒反而笑得更冷了:“王员外这罪,孤可不敢恕,万一恕不好了再落你埋怨,回头再找人来杀孤,可不会再有一个玉生不顾生死的替孤挡箭了。孤可死不起。”
一旁的吴大人也是冷汗直冒,若这是太子的真正面貌的话,难不成之前与自己共事的那个是个假太子吗?
杜将军倒是心中对小太子多了几分赞赏,为君王者本就该有些邪气,镇得住臣民,守得住天下,合该让人对自己有畏惧之心。
“哦,对了”太子又起身从身旁侍卫手中拿过长剑,微微的挑起王员外的下巴,剑尖在他的脖子上打着转,问道:“王小姐的母亲呢?孤要带她走,你可有异议?还有孤希望明日可以看见你亲自押送着一百五十担粮食去县衙,今夜孤会让人在你府上看着,别动想要逃跑的心思,乖一些,你我都好!”
过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侍卫来报,说王小姐的母亲,根本就起不来床。她一个正妻却睡在柴房里,这几日大雨,柴房被水淹了,可是无人来清理,他们进去时,水都没过了床角,而王夫人则发着高热昏迷不醒。
太子越听眉头皱的便越紧,他抵着王员外下巴的剑也不由得又多用了几分力:“王员外,这道貌岸然四字说的便是你吧,给一个妾室住在这样好的地方,却将自己的正妻丢在柴房里任她自生自灭,人家家的宠妾灭妻不过是薄待,你倒好是直接要弄死啊!啧啧啧,就这般还想着要用正妻生的嫡女来攀孤的富贵。你说你该不该死?”
王员外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吓得眼泪鼻涕控制不住的流着:“草民知错,草民知错,草民该死该死!”
“你的确该死。”太子眸光深了深,做势就要杀了王员外,一旁的杜将军低声对太子道:“殿下不可,这王员外如地头蛇,现在杀了他恐对今后控制宛城局面不利。待到水势缓解,再杀他也不迟。”
太子又拿着剑,手微微的有些抖,最后在王员外的脖颈上划破了一道血口,他将剑丢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冷声道:“今日被你误杀的那人名叫玉生,年纪很轻,对孤最是忠诚。不是有人说年纪轻轻暴毙而亡的怨气最重,今天午夜梦回可激灵着点儿,看见玉生记得打个招呼,呵呵。”
说完太子便转身出了屋子,一行人消失在了雨夜里。
王员外瘫坐在地上,向他两腿之间瞧去竟是湿了一片,当真贻笑大方。
太子回到县衙时,已到夜半子时。王小姐坐在厅里等着太子,太子一进来就见到睡着了的王小姐。太子轻轻的拍了拍她,道:“王小姐,王小姐,醒醒回屋去睡。”
王小姐睁开迷迷糊糊的睡眼,看着太子,小声道:“殿下,您回来了。呀!衣服都湿了,让小女伺候您更衣吧!”
“无妨,倒是有一事,孤要先与你讲,你母亲可能不大好了。王员外让她睡在湿乎乎的废旧柴房里,官兵进去的时候,那屋里的积水都没过了床腿,你母亲也发了高烧人也糊涂了。不过你放心,孤让人找了郎中去给她瞧病。只是最近可能就无法将她接来了。”
王小姐起身跪在太子脚边,叩头道:“谢殿下大恩,小女.....小女无以为报。”
宫中,自那日我从太后的延寿宫中回来后,晚上就总是做噩梦,梦见的都是些血淋淋的场面,还有些早就死掉的人。皇帝这几日事忙,忙着揪出太子的余党,我不理解他将太子的羽翼都尽数剪掉,有什么好处。
太子毕竟是日后要做皇帝之人,少自己人的支持,众臣不归心,安能坐稳皇位?
入夜我靠在软塌上,翻着话本子,睡不着。后窗被轻声敲了三下,我行至窗前,打开窗子,就看见了多日不见的离殇。
我让他进来,他回头左右打量了一番周围情况,摇了摇头道:“不了娘娘,臣来就是要替禾苏公子给您传个话,他还活着,平阳阁元气大伤,近日不会以任何的名义联系您,您万万保重切莫上当。”
我点了点头,道:“那他可有什么话是要告诉太后娘娘的吗?”
离殇沉默着摇了摇头。我道:“本宫知晓了,只是离殇,你也多加小心,爱惜性命。”
离殇眸光亮了亮,又道:“皇后娘娘,安少将军现下在云城,夫人几日前便也动身前往云城找少将军了。这次的消息千真万确。”
“这消息是皇上的暗卫调查的吧,皇上知道我父亲母亲在哪了,对不对?”
“是,但目前皇上并没有任何表示,皇后娘娘请放心,皇上那边若有行动,臣一定尽力保全将军和夫人。”
我深呼了一口气,道:“有劳离殇。”
说完离殇便朝着我微微行了个礼,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就在此时,我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棠儿,这大半夜的你站在窗前在看什么?”
我浑身一僵,努力控制住心神,脸上挂上了温柔的笑意,转身看着皇帝行礼道:“看今晚的月色,皇上不来同赏?”
皇帝带着将信将疑的神情,走过来,将我揽在怀里,道:“棠儿别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吧!”
“皇上说什么呢?您最近可是总说些臣妾听不懂的话。”
皇帝掐住了我的下巴,逼着我与他直视,用探究的神色打量着我,却又用温柔至极的语调对我道:“棠儿,这么久了,就算是养条阿猫阿狗,也该养出些感情了吧,你怎么就还是这般让朕觉得走不进你的心呢?你心里怎么就没有半分情义是给朕的?朕待你不好吗?”
我努力让自己扬起唇角,道:“皇上,臣妾不是阿猫阿狗,臣妾眼中心里也全都装的是皇上,可是皇上又装了臣妾几分,皇上让臣妾对您掏心掏肺,您对臣妾又拿出了几分真心,几分信任?”
皇帝突然笑着,低下头看着我的唇重重的吻了上去。
我开始有些反胃,我讨厌他这样,讨厌他突如其来的碰触,讨厌被他当成个玩物,当成个可以随意被对待的人。
我开始反抗,不停的用手去拍打他,想要让他松开我,却不想他更是加重了对我的禁锢,我无奈只好咬住了他的下嘴唇,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痛一般,血腥味在我们唇齿缠绵间四散,可他却依旧是用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故作柔情的看着我。
直到我喘不上来气,腿脚发软,他才松开我,然后抬手摸着唇角的伤口,笑道:“棠儿什么时候还学会咬人了,真是不乖。”
我也笑着看着他,问道:“皇上不喜欢吗?皇上不是就喜欢刺激的吗?喜欢与皇后姑母相似的脸,却与她不一样的性子,顺从乖巧,偶尔调皮欢脱,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让您喜欢,不是吗?不然这些年宫里也不会有那么多这样的女人了。”
皇帝将我拉过,拽到床边,按倒在床上,他欺身而上,道:“棠儿,朕自问对你算是从未有过的好,你不喜欢的事,朕从未强迫过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些话是故意在挑衅朕吗?朕要不要让你履行一下皇后的义务?”
说着他就要伸手来扒我的衣服。
害怕,恐惧,无力感再次袭来,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我不想求他,甚至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我将头转到一边,控制着自己不抽泣出声。
皇帝看见我的眼泪,微微僵住,停下了手上动作,叹了口气,翻身躺在了我身旁。
就这样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心里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好像怎么也流不完。皇帝侧身抬手帮我擦着,我躲开他的手,他道:“对不起,棠儿,是朕失态了。”
他总是这样阴晴不定,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永远故作深情,却永远无法对你坦露信任。他将自己包裹在一层又一层的壳里,你看不见他真正的内心,真正的想法。在他身边永远都只能战战兢兢的活着。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拥住我,将我按在他怀里,我听着他的心跳声,不由得在心里发笑,原来皇帝是有心的啊。
“棠儿,对不起,对不起,朕也不想这样对你,但朕忍不住,朕控制不了自己,朕就想让你只属于朕,只看着朕,只想着朕。你若是乖一些,不就好了?”
他话语间带给我的窒息感,简直难以言喻,我道:“皇上,你可知昔日武则天,将王皇后与萧淑妃做成不能言语不能视物的人彘,不如皇上也效仿一次古人,给臣妾一个痛快吧!”
皇帝捧着我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道:“棠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若是生气,打朕骂朕,朕都受着,你不要阴阳怪气的与朕说话,好不好?等灾情过去,朕带你出去玩,我们可以再去次临安,或者我们就坐船沿着运河去秦淮河畔,听曲儿,赏景好不好?”
我淡淡开口道:“皇上,喜欢江南旖旎风光的,不是臣妾啊!臣妾喜欢的是天高地阔,是无边无尽的自由。”
皇帝没再说话,只是越发紧的抱着我,好像他若是稍稍一松手,我就会跑掉一样。
这一夜,我也不知自己是怎样昏昏沉沉的睡着的。醒来时,却见皇帝未走,他用手撑着头,静静的看着我。
我心里有些发毛,却不想再恢复成昨晚窒息的样子,开口问道:“皇上今日不用上朝吗?”
皇帝温柔的笑着,摸着我的脸颊道:“要上的,只是朕不想自己去,所以往后延了一会儿,等你醒来。”
“皇上,您这是要带着臣妾一起去上朝?”
皇帝点了点头,道:“你到时在偏殿等朕,好不好,朕一下朝就来找你。”
“不好,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该当以国事为重,臣妾是您的皇后,不会跑的,您带着臣妾去朝堂,若是传出去,这天下人该如何看您?
况且,现下南方水患这般严重,您不思量着该如何解了这困局,整日里围着男欢女爱转悠,您觉得合适吗?
臣妾不会去的,您若是非逼着臣妾与您一同前往,那不如便直接杀了臣妾吧,这千古骂名,臣妾不愿担着!我安家世代忠良,断不能出了一个他人口中的所谓祸国妖后!”
皇帝见我语气严肃,恐是怕再与我争吵,也没再勉强我,自己去上朝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我就叫来了小江子交代道:“小江子,今日皇上若是再来,你就将他赶走,守好了长乐宫的门,否则本宫唯你是问!”
我和皇帝之间的事一直奇怪的很,总是这样互相猜忌,有的时候恨不得直接弄死对方,尤其是我,总是想着只要将匕首扎进他的胸膛,一切就都结束了。
太子也不用兜圈子,直接就能继位,我安家的仇也能报了,或许我所一直期待的自由也能真的拥有了。
可是我不能这样做,这天下是我祖父用命换来的,周围诸国虎视眈眈,皇帝乍然驾崩,大盛人心惶惶不说,到时候内忧外患,太子又该如何处理。再加之一国皇后杀了君王,势必我要担着千古骂名,于我安家也是祖上蒙羞。
弑君乃是诛九族的罪,我父亲母亲尚在人世,好不容易得来了安稳日子,若是就这样因为我而惨死,我良心何安?
况且我还不想死。
我也懒得梳妆,就松松垮垮的随便披了件衣服,散着头发,窝在窗边的软塌上,看着窗外那些被重新种回来的桃树,发着呆。
因着上次的挪动,四公主心心念念的桃子恐是今年难以吃到了。
采薇进来,见我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小心问道:“娘娘,奴婢这不过是半日不在,您这是怎么了?”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微微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