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见庄敏之前，江书颜预想了无数种套她话的方案。
甚至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但她没想到庄敏如此配合，对所有事情供认不讳。
看出她的疑惑，庄敏自嘲地笑了笑：“我已经是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能活到现在，全靠你帮忙。”
江书颜将椅子往前挪，安抚道：“庄敏，你不用为人身安全感到担忧，我既然能保你一次，就能保你第二次，没人敢动你。”
庄敏摇下头，神色木然地说：“谢谢，但不用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后果当然由我自己承担。如果我不死，死的就是我的家人。”
江书颜瞬间明白她之前在害怕什么，安慰道：“庄敏，你不必太悲观，肯定有办法解救出你父母。”
庄敏垂着脑袋，过了半晌才说：“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
“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只是小角色，能接触到的信息少之又少。”
江书颜直截了当地问：“当年给我外公打电话的人是你吧？”
庄敏并未回避免这个话题，爽快承认。
虽然早有怀疑，但听她亲口承认，江书颜还是非常气愤，质问道：“为什么？！她处处维护你，你为什么要害她！”
想到韩素，庄敏情绪失控，两手抱着头，语无伦次地说：“如果我不服从命令，死的人就是我爸妈，我没有办法。”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负责执行，包括在玩偶里安装窃听器，也是奉命行事，我并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江书颜知道现在不是责问她的时候，强行压下怒火，耐心劝道：“庄敏，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如实讲出来就行。”
提审服刑期间的犯人，有严格的手续。
江书颜安抚好庄敏的情绪，立刻请狱警去找监狱长。
而得知事情经过，监狱长放下手里的工作，匆忙赶过来，安排人将庄敏转移到审讯室。
按照规定，江书颜应当回避，但庄敏指定要求她在场，否则就不开口。
监狱长只好打电话请来两名刑警，由他们四人共同审讯。
审讯室的灯光昏暗，庄敏神色漠然地盯着手铐发呆，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恳求道：“江书颜，我还有一个要求，你不能把我做过的事告诉韩素。”
“虽然我带有目的接近她，但我从没想过害她，后来也是真心实意喜欢她。”
江书颜点下头，语气严肃的保证道：“你放心吧，这属于机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庄敏似乎没了后顾之忧，用平静的语气讲述道：“大三那年，我有幸拿到去国外名校交换的机会，这对于出生在普通家庭的我来说，无疑是人生转折点。”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跌入深渊的开始......”
事情还要从庄敏参加留学生组织的酒会说起，那天她遇到一个神秘女人，对方主动找她攀谈，后来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
从那之后，神秘女人频繁联系她，请她吃大餐，送她名表名包，还表示可以介绍她进国内一流企业上班。
但前提条件是，庄敏必须加入他们的组织。
庄敏当时有点心动，但没敢答应，此后切断和对方联系。
然而，她大学毕业后，那个神秘女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她当时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经不住游说和报酬的诱惑，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那个女人安排她出国接受培训，回来后顺利进入韩氏工作。
刚开始，他们交给庄敏的任务很简单，安排她打探韩氏经营方面的情报。
直到庄敏成为韩素的秘书，上面交给她的任务难度陡然增加。
她知道做这些事是犯法的，所以拒绝执行。
结果第二天就得知父母被神秘人士带去国外，为了父母生命安全，她唯有服从命令。
那个组织是国外的，但他们特别喜欢用中国传统文化来命名特工，庄敏所在的小组成员是以十二生肖作为代号，完成那次任务后，她得到“未羊”这个代号。
这也是对她能力的认可。
江川被举报，以及韩氏工地出事，都是他们做的局，其中一个目的是吞并韩氏，套取资金。
至于另一个目的，庄敏级别太低，根本没资格知道。
庄敏被安排里应外合，那个神秘女人向她保证过，事成之后就送她去国外和家人团聚。
但庄敏不傻，她知道事成之后，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反正横竖都是死，她决定放手一搏，所以联系蛇头，制定出卷款偷渡计划。
她以为自己把韩氏账上的钱转走，让那个神秘女人计划落空，就是在帮韩素。
行动之前，她已经托人查到父母被软禁的地点，打算先救出父母，再潜回国找韩素。
结果她被蛇头出卖了，刚到国外就被当地警察逮捕。
蛇头额外领到一笔赏金。
被押回国后，庄敏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被灭口，每天都活在惶恐中。
担心父母安危，她什么都不敢交代。
今天看到江书颜过来，她才下定决心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讲出来。
回忆到这里，庄敏神色疲惫地说：“有一次，我偷听到那个女人打电话，从她的话中，我可以肯定一点，那个最厉害的巳蛇就潜伏在你们身边，他对你们家所有事情了如指掌......”
审讯持续到中午十一点才结束，庄敏被两名狱警送回监室。
因为案件性质变了，监狱长非常重视庄敏的安全，将她转移到最高安全级别的监室。
离开监狱前，江书颜打电话申请国安介入调查。
而她提供的线索，恰好和国安正在调查的另一桩间谍案有关，他们决定下午来申城提审庄敏。
法院午休时间是从11：30到14：00，江书颜决定先不回单位，直接去老妈公司蹭饭。
半天没见，她很想念小猫。
路上，她在思考，庄敏提到的“巳蛇”究竟是谁。
其实她有个怀疑对象，只不过，暂时没有证据。
将车停在负一楼，她取掉法徽和领带。
韩氏午休时间是从12：00到13：30，这会距离午饭还有几分钟，姜清欢正在办公室看资料。
看到江书颜出现在门口，她既惊喜又激动：“阿琪，你怎么来啦？”
对上她这张小脸，江书颜满身疲惫瞬间一扫而空，走到她身边，挑眉道：“当然是来陪老婆吃饭啊。”
“我决定了，以后每天中午都过来监督你吃饭。”
姜清欢没说话，眉眼弯弯地望着她笑。
江书颜伸手将她眼镜取下来，放到桌面上，随后柔声问：“工作还习惯吗？上午都做了什么？
姜清欢往她身边靠了靠，认真回道：“还好，上午跟着韩阿姨参加了几个会议。”
江书颜看了一眼手环，将她从椅子上带起来：“走吧，时间到了，我们先去吃饭。”
两人手牵手来到隔壁办公室，江书颜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提醒道：“妈，吃饭了。”
总经办配有专属厨房和餐厅，韩素早上特意关照厨师增加几道菜。
看到女儿过来，她并不意外，温声回应道：“嗯，来了。”
三人围坐到餐桌前，吃饭过程中，江书颜绝口没提关于庄敏的事。
尽管迷雾重重，但谜底迟早会被揭开。
她有信心抓到那条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