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慕容枫华所言,此地是一牢笼,那自己想要追寻终极的自由与力量,想要解决那困扰自身的根本顽疾,或许真的不能单打独斗,需要借助一方势力的资源和信息。
更何况,那前线战场,对他修炼的助益是实实在在的。
权衡利弊,眼下凤鸣仙国岌岌可危,慕容枫华诚意十足,给出的条件也极为优厚,似乎……并无更好的选择。
时间一点点流逝,小院中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战场轰鸣和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慕容枫华并未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但她微微攥紧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良久,雷雨田终于抬起头,眼中那一丝犹豫和散漫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如刀的决断之光。他看向慕容枫华,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好!既然殿下如此坦诚相待,诚意拳拳,又以国运起誓。雷某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识时务了。”
他拱手,这一次,带着几分正式的意味:“这‘破虏将军’之职,雷某……领了!”
慕容枫华闻言,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绝美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笑意。
这一笑,如同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瞬间照亮了这残破的小院,风华绝代,令人不敢直视。
“好!本宫一言九鼎!欢迎雷将军,入我凤鸣!”
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枚雕刻着浴火凤凰图案、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赤玉虎符缓缓凝聚成形。
“此乃破虏将军虎符,凭此符,可调动关内十万后备仙军,以及一应物资补给。雷将军,黑龙关的安危,拜托了!”
此时的雷雨田,在慕容枫华眼中已经不再仅仅是守关的助力,而成了可以给予重托的国之柱石。
雷雨田伸手接过虎符,触手温润,却感觉重若千钧。
他知道,接下这枚虎符,便意味着正式踏入了仙国争霸的漩涡,也踏上了一条可能通往“牢笼”之外的未知之路。
而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也充满……无限可能。
雷雨田带着黑袍和巨斧,随着慕容枫华走出小院,朝着黑龙关而去。
此时的黑龙关,这座矗立在葬神荒原边缘的庞然大物,更像是一头遍体鳞伤、却依旧不肯倒下的洪荒巨兽。
高达千丈的关墙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刻划痕、焦黑的灼烧印记以及大片大片已然凝固发黑的泼洒状血污。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令人作呕,那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合着尸体焦糊、丹药挥发、以及各种毁灭性能量残留的刺鼻味道,形成一层无形的、沉重的薄雾,笼罩在关城上空,连夕阳都无法完全穿透。
关外,目力所及之处,联军的营寨如同蔓延的瘟疫,连绵百里,旌旗招展,如同嗜血的丛林。
数十架庞大如山的攻城仙器,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不断喷吐着毁灭的光柱和燃烧的巨石,持续不断地轰击着黑龙关那摇摇欲坠的防御法阵。
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关墙随之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而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分崩离析。
关墙上,守军将士们面色疲惫,眼神中带着麻木与绝望,只是机械地填充着仙晶,维持着法阵最基础的运转,或是用已然卷刃的仙兵,将偶尔突破防御阵法进入关内的敌军砍落。
雷雨田跟随在慕容枫华身后,踏上了这座岌岌可危的雄关。
然而,脚下传来的震动,空气中令人窒息的味道,都无法让他平静无波的面容产生一丝涟漪。
这种规模的杀戮战场,在他今生的经历中或许是头一遭,但五行仙尊的记忆中,比这惨烈百倍、宏大千倍的星域战争场面都不在少数。
眼前的景象,于他而言,更像是一场熟悉而遥远的噩梦重现。
慕容枫华银甲上沾染着新的血渍,眉宇间笼罩着难以化开的忧色,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联军连日来不停地猛攻,守军将士伤亡已逾三成,士气低落至谷底。关内储备的资源,尤其是维系防御阵法的仙晶和救治伤员的丹药,已捉襟见肘,最多再支撑半月……”
她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黑龙关已是凤鸣仙国最坚强的屏障,此关一破,身后千万里沃土将尽遭涂炭。
雷雨田目光冷静地扫视着战场态势,敌我双方的兵力情况、能量波动强弱、乃至士气高低,都在他强大的神识感知下一览无余。
观察片刻,他开口道:“敌军势大,气焰正盛,一味龟缩死守,不过是坐以待毙,最终会被活活耗死。依我之见,除正面依托关墙顽强抵抗外,必须主动出击,以攻代守。”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效仿狼群战术,遴选出绝对精锐,组成快速机动的小股力量,频繁于夜间出击,袭扰敌营。让其主帅疑神疑鬼,士卒夜夜不得安宁,士气自然衰竭。此乃‘袭扰疲敌’之策,或可极大缓解正面压力,为我方争取喘息乃至反击之机。”
慕容枫华闻言,美眸中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这个想法与她内心深处一直被现实压力压抑的念头不谋而合!
然而,袭扰之事,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却凶险万分。深入敌后,孤立无援,需要主将不仅具备超凡的勇武,更需有狐狸般的狡黠、猎鹰般的敏锐以及绝对的临阵决断能力。
这样的人才,凤鸣军中,几乎找不到。
她猛地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雷雨田,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期待:“雷将军此策,正中要害,乃破局之关键!然则,袭扰之任,关乎全局,非智勇双全、胆大心细之将不能胜任。纵观我凤鸣全军,唯有雷将军你,既有万军辟易之勇,又有洞察战机之智!本宫欲将此千斤重担,托付于将军,不知将军……可愿接下这九死一生之任?”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自己张嘴吐的泡,最终还得自己去圆。
雷雨田心中闪过一丝早有预料的哂笑。也挺好,从‘思想家’直接转型为‘实干家’,倒是省去了中间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