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外的走廊里，白炽灯的光线冷硬地泼洒在地面，瓷砖反射出晃眼的光晕，将来来往往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陈北安站在窗边，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目光落在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脑子里还在复盘着白果儿的每一句话。
阿贝贝账号的运作模式、天文娱乐传媒有限公司的名字，还有那个始终查不到踪迹的王家卫，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心头，理不清头绪。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走廊的沉寂。
顾登抱着一沓厚厚的调查报告，快步走到陈北安身边，额头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从档案室那边赶过来。
他将手里的报告递到陈北安面前，语气带着几分急促的汇报：“老陈，调查到了，这个天文娱乐传媒有限公司是近两年才成立的娱乐传媒有限公司，主要是招聘一些网络主播进公司，他们给这些主播网红包装各类形象，疯狂吸粉，吸金，还有一些团播之类的。”
陈北安转过身，接过那份沉甸甸的调查报告，指尖划过封面上打印的“天文娱乐传媒有限公司”几个字，眼神沉了沉。他没有立刻翻看，而是抬眼看向顾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顾登喘了口气，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又接着解释道：“天文娱乐传媒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叫罗定，32岁，西京市本地人，大学毕业于西京大学传媒专业，毕业后便贷款创业，一直从事娱乐传媒行业，近两年才成立了天文娱乐传媒有限公司，并且公司规模也在不断扩大。领导层的确没有叫王家卫的人，该公司旗下网红主播艺人里也没有叫王家卫的人。”
“罗定……”陈北安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在报告封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西京大学传媒专业，贷款创业……这几年传媒行业不好做，他能把公司做到这个规模，倒是有点本事。”
两人正说着，包月也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听到顾登的话，忍不住凑了过来，提出心中疑惑：“那会不会是阿贝贝这个账号被王家卫盗号了而已，所以我们那天在王家卫的住所里发现阿贝贝这个账号？”
这个猜测倒是合情合理，顾登闻言也点了点头，附和道：“包子月说的有道理啊，毕竟现在盗号技术这么发达，万一王家卫是个黑客，悄无声息盗了账号，公司那边没发现也有可能吧？”
陈北安却摇了摇头，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白板前，拿起一支黑色的马克笔，一边在白板上写下“天文娱乐”“阿贝贝”“王家卫”“罗定”几个关键词，一边有理有据的分析道，一边在白板上圈画线索：“有可能，但又不太可能，毕竟天文娱乐传媒公司也算一个大公司，阿贝贝这个账号粉丝几千万，无论是粉丝群体，还是吸金变现能力，平台流量热度什么的都算的上是某音顶流，所以，如果阿贝贝这个账号被盗号过，公司这边不可能坐视不管，并且这个账号不是一个人在经营，是一群人，所以公司那边应该是每天都有专人负责管理，所以不太可能存在盗号的情况，这个王家卫应该和天文娱乐传媒有限公司脱不了关系，该公司明面上查不到这人，不代表没有这个人？或许还可能存在换名，甚至可能王家卫根本不叫王家卫，之前在死者案发现场的公寓住所的租客名字是王家卫，但或许不是我们在人口普查登记网上查到的那个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顾登和包月都安静下来，凝神听着他的分析，目光紧紧盯着白板上那些被圈画起来的线索，渐渐明白了陈北安的思路。
陈北安手中的马克笔顿了顿，在“王家卫”三个字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又用箭头将它和“天文娱乐”连接起来。“你们想，一个几千万粉丝的顶流账号，背后是一个团队在运营，每天的流水、粉丝互动、直播安排，都有严格的流程，别说盗号了，就算是账号异常登录，公司的技术部门也会第一时间察觉。”他转过身，看着两人，眼神锐利如鹰，“但我们在王家卫的住所里，确实发现了阿贝贝账号的登录痕迹，而且不止一次。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家卫要么是公司内部的人，要么就是和公司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他手里的账号登录权限，是有人故意给他的。”
“内部的人……可是我们查了公司的领导层和所有主播，都没有叫王家卫的啊。”顾登皱着眉，有些不解地说道，“难不成是底层员工？比如技术部的人？”
“有可能。”陈北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王家卫是个化名。”他走到调查报告前，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罗定的履历上，“罗定创业初期，身边肯定有一批跟着他的人，这些人里，会不会有人因为某些原因，需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有，死者的身份我们还没完全确认，他到底是不是我们查到的那个‘王家卫’，也需要打个问号。”
包月端着热茶，凑到白板前，看着那些错综复杂的线索，忍不住咂舌：“这么说来，这水可就深了。天文娱乐表面上是个正经的传媒公司，背地里说不定藏着什么猫腻呢？”
“猫腻肯定是有的。”陈北安的目光落在“阿贝贝”三个字上，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一个不露脸的声优账号，能火到这个程度，背后的运作绝对不简单。白果儿说她没轮上用这个账号直播，那真正在镜头后面的人是谁？罗定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那个神秘的‘王家卫’，他和死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让走廊里的气氛愈发凝重。
顾登和包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凝重。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起简单的命案，牵扯出一个网红账号的猫腻，可现在看来，这背后牵扯的人和事，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陈北安将马克笔放下，拿起那份调查报告，翻到罗定的照片那一页。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面容俊朗，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像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才俊。
可陈北安看着那张照片，却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一些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走。”陈北安突然收起报告，转身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脚步坚定。
“老陈，去哪儿？”顾登连忙跟上。
“去天文娱乐传媒有限公司。”陈北安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明面上查不到，那我们就去会会这个罗定，看看这位年轻的董事长，到底能给我们什么答案。”
走廊里的灯光依旧冷硬，可三人的脚步却带着一种破局的决心。
白板上的那些线索，在灯光的映照下，仿佛也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似乎指引着某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