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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已经吃过，大家都在各忙各的。
白晓云坐在书桌前备课。
杨二丫坐在炕上，认真地听着才4虚岁的陈爱云教她认字。
陈军蹲在院子外的墙根下看月亮。
杨大胆蹲在他身旁。
崔振国闹肚子，跑到自己屋上厕所去了。
一切都很和谐。
又是一个农历十五。
月亮正圆。
一圈儿巨大的月晕环绕在洁白的月亮周围，面积之大，几乎遮蔽了大半天空。
天地之间，到处都是朦胧的月华。
这个年代的夜景，虽不及后世那般姹紫嫣红，但却最自然纯净，也最舒服宁静。
但陈军没心情欣赏。
他正想着史珍珍的事儿。
刚刚在吃饭的时候，他突然醒悟，觉得史珍珍太可怜了，自己之前不应该就那么离开。
应该跟她和好的！
一个二十岁的丫头，虽然做错了事，但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了。
再这么冷落下去，就有点儿不近人情了。
另外，史珍珍虽说有点儿心机，但还没到把苦肉计用的那么逼真的程度。
要不然，之前就不会做出“逼婚”这么自作聪明的事了！
所以，今天史珍珍那痛哭流涕的忏悔，肯定是真心的，也是真的悔改了，以后不会再动歪心思。
那陈军今天的拒绝，就很残忍。
“算了！”
“明天让她回舞厅上班吧！”
“毕竟是女孩子，又有吕卫红的面子，惩罚的够重了。”
吐了口烟雾，陈军下了决定，准备明天去找史珍珍和好。
“军爹。你越来越像我亲爹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杨大胆冷不丁冒出一句。
他一直在盯着陈军看，认真努力的样子，仿佛要从陈军的眼神中看出什么秘密来。
“军爹，你不会被我亲爹的鬼魂附体了吧？”
往前凑了凑，杨大胆又道。
“卧槽！”
陈军吓的烟头都掉了。
急忙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鬼之后，怒斥杨大胆：“大半夜说这种话，你特么脑子有病吧？”
然后翻起眼皮看天，才想起杨大胆确实脑子有病。
“现在更像了！”
杨大胆突然兴奋，盯着陈军道：“我亲爹以前骂我，就是你这种语气！”
陈军抬手揉太阳穴。
很想再骂杨大胆几句，可一想到跟一个傻子较劲，便觉得有失人品。
只能忍着了。
“军爹，你对我和二丫这么好，还要照顾我们一辈子。”
“这世界，只有我亲爹才会这样做！”
“他活着的时候就说过，说我很可能会娶不到媳妇，二丫也很可能嫁不出去。”
“但他要我们别害怕，说他要养我们一辈子！”
“所以军爹，你肯定是被我亲爹的鬼魂附体了！”
杨大胆又有理有据地分析了一通。
然后，他突然抱住陈军，哭了。
“爹！”
“我想你！”
悲痛声响彻夜空。
“爹！你看今天的月亮，像不像我们以前的时候？”
“以前月亮一圆，你就会在院子里，教我认公羊和母羊的方法！”
“爹！你再教教我吧，我还没学会！”
杨大胆越哭越来劲儿，真把陈军当亲爹了。
“滚！”
陈军终于忍不住，厉声怒斥。
杨大大吓的一哆嗦，这才松开陈军。
“赶紧滚回你屋里睡觉去！”
“再在这儿号丧，我把你变成母羊！”
怒瞪杨大胆，陈军又是一番怒斥。
杨大胆这才收住泪水，眨了眨眼道：“好的军爹，我会乖乖睡觉的。”
然后就起身走了。
陈军醉了！
摊上这么个大舅哥，可咋整啊？
他还答应给人家娶媳妇儿呢，谁家女孩儿愿意嫁啊，这不是找虐吗？
看来，只能等到拜金风达到最高峰的时候，花钱招个拜金女了！
不再想杨大胆的事，陈军起身回屋。
将要和史珍珍和好的来龙去脉，说给了白晓云和杨二丫。
毕竟都是自己的女人，有知情权，何况牵扯到另外一个女人。
白晓云和杨二丫没有任何异议，甚至非常赞同陈军跟史珍珍和好。
那激情洋溢的样子，就差逼着陈军将史珍珍娶过来了。
反正这个大家庭，已经是开放式了。
再开放点儿也不影响。
再说人多还热闹！
在这个空闲时间非常多的年代，孤独是很可怕的。
所以人们都喜欢热闹，不像后世，每个人都爱孤独！
于是，第二天上午，陈军带着白晓云和杨二丫，往史珍珍家去了。
白晓云和杨二丫还特地给史珍珍准备了礼物。
反正二女的做法非常古怪，搞得像是去给陈军下聘礼一样。
可惜，史珍珍不在家。
家里其他人也都去上班了，大门上了一把铁锁。
陈军并未打电话去跟吕卫红打听史珍珍的所在。
因为他知道史珍珍此刻在哪里。
肯定又去摆摊儿了！
于是，一家子又开着车，去西街的民居巷子里寻找。
而史珍珍，确实在摆摊儿。
已经没希望跟陈军和好，那只能靠自己。
已经是九点多。
阳光明媚，蓝天白云。
巷子里喧嚣着各种摊贩的吆喝声。
天气极好，生活也极为幸福热闹。
可史珍珍，却觉得人生一片灰暗，没有任何色彩，只有痛苦和煎熬。
没有尝过富有的甜头，便不会觉得贫穷有多苦。
但一旦尝到，那就再也无法适应贫穷。
史珍珍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态。
明明可以跟着陈军众星捧月，现在却在这里风吹日晒，被人们指指点点。
她讨厌这样的生活！
可又无可奈何！
她站在摊位后，低着头一动不动，连叫卖的心情都没了。
决定下半辈子，就这样当个行尸走肉！
可巧的是，在她心情如此糟糕之时，她的老熟人又来添乱。
正是郭兵原来的手下，大头！
他带着刚结交不久的女朋友，来到了史珍珍的摊位前。
还留着平头，能垂到下巴的几缕刘海。
但换了一身崭新的，面料粗劣，款式有些肥大的银灰色西装。
还戴了一条面料更加粗劣，类似笼布的红领带。
整体像是新郎官一样。
脚上是一双又长又扁的黑色皮鞋。
过大的鞋口，露出了大半个脚面，那沾染了一些黑色鞋油的白袜子，看的清清楚楚。
非常有时代特色。
他女朋友的打扮，也比绝大多数普通人时髦前卫。
黑色羊毛卷儿烫发头，白色秋衣，巴掌宽的黑色腰带，黑色短裙，黑丝袜，鞋底过厚的长筒皮靴。
黑眼圈儿，蓝眼影，红嘴唇。
双臂环抱，斜着一条腿站立，其中一只手里还夹着一根桂花香烟！
整体样子，完全是史珍珍以前的翻版！
“破鞋又来摆摊儿了？”
“陈老板还没让你回舞厅啊？”
“他不会彻底抛弃了你了吧？”
“呵呵呵！”
望着史珍珍，大头故意嘲讽。
他今天过来，就是专门羞辱史珍珍的，以洗刷之前的种种仇恨！
上一次，他虽然被陈军吓的跪地自扇耳光好几分钟。
但事后经过观察，发现陈军没有任何要跟史珍珍和好的迹象。
那天陈军来这里，或许只是偶然路过，并非是专门来找史珍珍的。
也或许跟他一样，是专门来羞辱史珍珍的，毕竟史珍珍算计了陈军！
所以，大头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近段时间，他已经多次来羞辱欺负过史珍珍。
比如污言秽语地辱骂嘲讽，或者毁坏抢夺摊位上的东西。
虽然没有再当众对史珍珍耍流氓，但也把史珍珍气的够呛！
而今天，他交了女朋友，那更该来气气史珍珍这个曾经看不起他的贱人！
“来，给你介绍一下。”
指了指身旁的女友，大头开始炫耀：
“这是我对象，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比你时尚！”
“最重要的是，比你聪明，比你会看人！”
“你特么不是看不起我吗？”
他突然仰头怒喷：“都被陈军弄成破鞋了，也好意思装清高？”
“呵呵，看不起老子，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除了老子不嫌弃你，谁特么还会要你个破鞋？”
“可惜啊，你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因为老子有对象了！”
“你个破鞋，就等着当尼姑去吧！”
“哈哈哈哈！”
一通粗鄙言语后，大头放声大笑。
整条街的人都在围观！
本来热闹的街道变得安静，除了大头的笑声外，便是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议论的自然是史珍珍。
说她生活不检点，行为不正经，不守妇道，伤风败俗不要脸！
还有的给她下定论，说她没人要，一辈子嫁不出去。
也有诅咒的，诅咒她遭报应，不得好死。
反正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好像没结婚做了那种事，尤其是跟有妇之夫，就是犯了死不足惜的滔天大罪！
史珍珍眼底起了泪水。
她气哼哼地盯着大头，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对方！
这段时间，她已经被这家伙羞辱欺负过好几次了。
就算她以前做错，也不用这样三番五次地报复吧？
没完没了了？
太过分了！
可打又打不过，骂又不占理。
现场还这么多人围观，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只能任由对方欺负。
死的心都有了。
以后的日子，难道都要这么悲惨吗？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来来来破鞋，看这儿！”
这时，大头又从兜里掏出一堆东西。
全都是化妆品。
什么雪花膏、万紫千红、友谊，各种各样的小瓶小罐，十好几个！
“哇……”
围观人群发出惊呼。
仿佛这些瓶瓶罐罐是什么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金银珠宝，几乎所有人都现出震惊又艳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