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性
“飞哥，你怎么了？”就在我沉浸在杀戮带来的快感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又似乎很远，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我转过身一辆装甲车停在我身后，两个人向我走过来其中一个人好像在对我说着什么，但他的声音却那么的不真切，他们是谁？为什么那么熟悉？我向着他们走去，其中一个人忽然举起枪对着我，战意登时在心中升腾而起，要战吗？我兴奋的从喉咙里发出阵阵的低吼，杀戮的愿望即将被满足的快感瞬间蔓延全身。
但一个身影却挡在我的面前，他挥舞着双手大声的喊着什么，这个人、这个声音都是那么的熟悉，他是谁？为什么他挡在我前面？为什么他要帮我？我的眼睛被一片血色遮挡，我耳中充斥着凄厉的惨嚎，我努力的分辨着，倾听着，终于那声音如同从远方山谷中飘荡而来慢慢的清晰起来，眼前的血色也开始缓慢的淡去。
“小马，你干什么……”
“你躲开，他……”
“把枪放下，他是飞哥。”
“躲开，太危险了，他可能被感染了。”
“飞哥，我是齐宇航，飞哥，你听见了吗？”
终于听见了，也看清了，是小马和齐宇航，挡在我前面的是齐宇航而举着枪的小马，两个人都是一脸的焦急，是他们，我最亲的人，我保护的也是保护我的人。我抬起手搭在齐宇航的肩膀上，小马举着枪喊道道：“宇航小心。”
我艰难地笑了笑说道：“没事了。”声音干涩而嘶哑。
“飞哥，你没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齐宇航一边哭着一边帮我把脸上的血迹擦去。
“臭小子，哭个屁，帮我收拾一下。”我打掉他在我脸上乱抹的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
我解开身上的铠甲，原本很轻的铠甲现在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把解下来的铠甲扔在地上向着装甲车走去，走过小马身边时看着他尴尬的样子我笑着拍了拍的肩膀说：“谢谢，你做的很好。”
“飞哥，我……”小马想解释却没说出来。
“什么都不用说，如果是我也会和你一样做的。”我安慰道：“帮我把东西收好，我实在太累了，还有文娜要的样本都收好，谢了，兄弟。”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钻进装甲车，坐在车厢里我觉得自己就是滩泥只想着堆在那里，忽然感觉嘴里泛着一股苦味儿，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结果一整盒都被血水泡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一根能抽的，无奈地将烟扔在地上。
这时小马和宇航把我的装备和僵尸样本收拾好后装到车里，小马看看我和地上的香烟，上了车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根放到我嘴里帮我点着了，吸了一口烟才觉得好受了些。
“我以为你不抽烟的。”我说道。
“当兵的哪有不抽烟的，我只是抽的少。”小马说。
“现在知道递烟了，刚才怎么用枪顶着人家脑门子。”齐宇航坐进驾驶室没好气地说道，小马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你小子少在那儿扯淡，小马做的对，我刚才情况很不好，如果我当时失去理智你们俩就危险了。”我说道，齐宇航没说话只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知道这孩子还在生气，就笑着说：“幸亏你们俩来了，要不然我就完了，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记得在仓库里找到的无人机吗？我们靠那东西找到你的。”齐宇航说完把前坐上的一个笔记本递了过来，我接过来一看果然屏幕上有我们这辆装甲车行驶的图像。
“还真是件好东西，你们也是靠它躲过僵尸的？”我问。
“对，我们先找到你的位置再躲过大群的僵尸，如果不是绕路还能来的早点。”小马说。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你们到的正是时候，这东西还能干什么？不会就是个会飞的摄像机吧？”我问道。
“功能还很多，得回去慢慢研究。”齐宇航开着车笑道。
“好，回去再说。”我说。
终于回到家了，看着一家子人关切的眼神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发现自己非常珍惜这一切，也很害怕失去这一切，我知道如果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很可能被当作怪物，但为了大家的安全我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
“放心吧，既然上天选择了我们就不会放弃我们，再大的困难我们都要一起度过，我们是一体的，我们会为彼此牺牲自己，放心的吴飞你不会有事的。”保琳说，看着这丫头一副虔诚的样子很难想象刚才还为了小马和齐宇航没带她去找我把俩小子的耳朵都揪红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检查一下如果不是基因进化过程出了差错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文娜皱着眉说。
“我看没什么大事儿，小飞就是欠磨练控制不住自己，今儿起老头子我受受累亲自给你小子做磨刀石，一准儿没事儿。”项爷满不在乎地说。
“您看着也就五十多岁怎么总说自己是老头子啊？”我无奈地说道，其实刚遇着项爷的时候他挺老的不过接触长了又觉得不是那么老，至少原本如雪的须发现在从根部逐渐的变黑，脸上的皱纹也有些舒展开了，怎么看都不像七十多的人。
“我也觉得最近项爷越来越年轻了，难道进化很能返老还童？”保琳笑着说。
“应该叫做基因修复，通过基因的进化人体的细胞组织被重新激活，会快速修复受损的细胞，人衰老的原因就是因为细胞不断衰败却得不到补充，现在通过基因的进化受损和衰败的细胞得到新的补充所以项爷会越来越年轻，至于能达到什么程度还有待观察。”文娜一边给我抽血一边说。
“那是不是受伤后也可以快速恢复？”洛奇问道。
“是的，受伤会刺激细胞更快速的激活，反过来伤势也可以更快的恢复。”文娜说。
“娜姐你说项爷可以返老还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长生不老？”齐宇航好奇地问道。
“理论上是可以的，基因学领域有一个猜想通过基因疗法可以延长人的寿命最乐观的说法是将人类寿命延长到一千岁以上，现在看这种说法是正确的但具体能延长到什么程度那就看项爷可以恢复到什么样了，单从现在的情况看延长一百岁左右是没问题的。”文娜笑着说。
“耶，那不是说我们可以长生不老了，看来这个进化还是很不错的嘛。”齐宇航高兴的叫着，还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如果用几十亿人牺牲的代价只换来我们这几个人的长生不死实在是太残酷了。
大家无奈地笑了笑都没说什么扫兴的话，文娜拿着我的血样和变异僵尸的样本去了实验室，保琳带着乐乐玩儿游戏去了，小马和齐宇航则兴高采烈地在一边鼓捣电脑测试无人机。
只有我、项爷和洛奇坐在门厅里，洛奇的伤势恢复的很快，现在只要不剧烈运动就不疼了，项爷站起身道：“小飞过来和我搭个架儿。”
我连忙起身抬手和项爷搭在一起，项爷一边和我推手一边说：“你小子不用担心什么，照我看你不过是一时心血过盛失去理智，这在功夫行儿里也是常见的，尤其是年轻人中最普遍，所以一般来讲师傅对徒弟都讲个磨练，也是我一时疏忽差点铸成大错。”
“项爷你说的是怎么个磨练法儿啊？”我问。
“就这样。”项爷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上一用力我“啪”地一声就摔在地上，身上骨头都要碎了。
“项爷，您这是……？”我趴在地上瓷牙咧嘴地问道。
“少年得志心气儿太盛，今儿我老人家就给你磨磨心气儿，起来。”项爷很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今天算是完了，别看我进化了两次可是跟项爷动手绝对是挨揍的料，项爷的脾气我也了解想耍赖都不行，你不还手他老人家揍得更欢，没办法只能愣挺着跟项爷对拆，结果半天下来我就被揍得起不来了。
项爷从兜里掏出个手绢擦了擦汗说了句：“进化过的就是结实。”
我差点没气晕过去爬起来说道：“项爷您这是什么磨练？根本就是揍我玩儿呢。”
项爷看了我一眼道：“你小子别不服气，这种磨练那得是少年英才才能享受的，一般人儿想享受还享受不着呢。”
我苦笑道：“哪有这么自虐的，我宁可享受不着。”
项爷嘿嘿一笑道：“小子别不识抬举，告诉你爷年轻的时候看着别人受磨练眼馋的不行，你现在美去吧。”
我坐在一边全身都火辣辣地疼，想揉都不知道揉哪儿，不过看着项爷倒真不是糊弄我就问道：“项爷您给说说这是怎么个说法儿。”
项爷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拿起瓶矿泉水喝了一口道：“甘罗十二拜宰相，周郎十四点千军，人人都说神童好，却不知几人活到老。”
“项爷您这是要说书怎么着？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哭笑不得地说道。
项爷白了我一眼道：“你小子别急，不说别人就说甘罗，十二岁拜宰相厉害不？你知道他多大死的吗？”
我摇了摇头，甘罗十二拜宰相的故事听过，他什么时候死的还真不知道。
项爷环顾四周见没人回答很满意地捋着胡子说道：“也是十二岁。”
我差点没被噎死笑道：“这小子贪了多少啊？一年都没挺过去。”
项爷挥手给了我一巴掌笑骂道：“你知道个屁，他就是因为少年气盛看不惯秦王的王后嚣张跋扈当众羞辱才招来杀身之祸，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很多所以中国人对年轻有为的人都讲究个历练，有人说那是压制后起之秀其实不对，所谓少年得志，难免张狂，年纪轻轻骤然得志总会做些出格的事，所以才要磨砺。”
项爷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练武的人更讲究这个，所以遇到资质好的弟子当师傅的总是想法儿找高手磨练，为的就是打掉弟子心里的傲劲儿，你情况特殊一下子得到超人的能力那股心火压制不住险些走火入魔，好在你心地纯良才能悬崖勒马。”
我点点头问道：“项爷走火入魔是不是跟电视、小说里那样轻则武功尽废重则一命呜呼？”
项爷笑道：“那是扯淡，所谓走火入魔不过是种罪名，说白了就是一时想不开，精神上出了问题，或者是弟子中出了不孝之人做了伤天害理的勾当，当师傅的不说自己识人不明反说弟子走火入魔。”
我点了点头道：“要不是小马和宇航及时赶到我还真控制不住自己，搞不好就成了只知道杀戮的疯子了。”其实我心里清楚主要还是齐宇航把我从发疯的边缘拉了回来，不过当着洛奇的面不好明说。
项爷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每天跟我过过手儿保你没事儿，心火这东西就是自己太傲了，多挨揍就能打下去。”
我心说：“合着挨揍的不是您。”嘴里还不断的道谢：“那您受累每天多揍我几顿。”
项爷撇着嘴道：“你小子话里有刺儿啊。”
我连忙赔笑道：“哪能呢，您还不知道我吗，说话直有什么说什么。”
洛奇在一边捂着肋条骨笑得一抽一抽的，我看着他道：“你也别笑等伤好了，项爷一样磨练你。”
就在我们这儿扯淡的当口，小马和齐宇航乐颠颠地拿着笔记本电脑跑过来，齐宇航叫道：“快来看，我俩把无人机调试好了，这东西太强了。”
被他这一喊我们也来了兴趣，洛奇道：“，你们俩搞明白了？”
小马道：“没想到这样的二线部队还能装备这么好的家伙，这东西功能很强大，能侦查还能引导攻击，不过就是飞行时间短点儿就俩小时，二百公里是不行了不过方圆五十公里内地毯式搜索还是可以完成的。”
齐宇航也兴奋地说：“这种无人机还配备了热感侦查仪，咱们可以更方便地寻找幸存者，比咱俩找保琳姐用的那个热感应相机强多了。”
我一听来了兴趣，毕竟能多找些幸存者总是好的，拿过电脑道：“你调出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幸存者。”
齐宇航在键盘上按了一个键，屏幕上立即出现了热感图像，军用的东西就是比民用的要好的多，从空中看凡是无人机侦察范围内的物体都根据温度显示出不同颜色，不过让人沮丧的是代表着僵尸的蓝色充斥着整个城市，不过在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冰蓝色中我们看到代表着生命的红色，这场天灾中幸存的不止是我们还有其他的人，虽然他们在各个角落艰难地生存着但人类的顽强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看着屏幕上偶尔闪烁的红光我们激动的热泪盈眶，这样艰难的时刻每一个或者的人都是一份力量，把这些人聚集起来我们就可以有更多生存机会。
“我们一定要把这些人救出来。”保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乐乐过来的，她流着泪说道。
“放心吧，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救这些人没问题，就算再多人都可以。”齐宇航开心地说。
“那两个红人在干什么？”乐乐指着屏幕问道。
我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两个人，虽然只是热感图像但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躲在一个地下室里，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向靠坐在地上的另一个人。
“能不能更清楚点？”我说。
齐宇航操作着键盘图像逐渐放大，可以看到走过去的那个人手里拿的似乎是跟棍子，他站在坐在地上的人前面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忽然坐在地上的人动了，拿着棍子的人猛地抡起棍子砸了下去，被砸的人向一边爬着想要逃生，不过立即被压住，棍子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脑袋上，被砸一下都有代表着温度的红点迸溅出来再慢慢的变成没有温度的蓝色，终于红色从被砸的人身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蓝色。
然后一个红色的人形趴在一个蓝色的人形上撕咬着、啃食着……
保琳用手挡住乐乐的眼睛，整个房间里一片死寂。